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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过后，相府内的气氛明显变得压抑紧张起来。
连我这种不怎么涉足前院的人都察觉到，下人们步履匆匆，面带惶恐，交头接耳的声音压得极低。
偶尔飘过来的一两个词，也都是什么“大将军”、“回朝”、“军械河运”……
后来，我才从几个碎嘴的洒扫丫鬟口中将事情拼凑出个大概：
大将军参了丞相一本，痛斥其手下官员督办漕运不力，以致军械军饷运输不当，贻误边关战机。
丞相反唇相讥，道大将军未得允许私自回朝，包藏祸心。还道当今皇后是大将军亲妹，前朝勾连后宫，乃是大罪。
二人在御前吵得不可开交，据说皇帝为此大为震怒。
如今相府内人人自危，生怕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差错，被将军抓住把柄，累及丞相。
原来如此。
与我无关，与谢昀无关，那我就放心了。
毕竟我只负责勾引谢昀。
以及……担心他的身体。
直到我照例去前院替谢昀领取月例的那天。
账房总管精明强干，往常见了我，虽不算热络，但也客气。
今日见了我，却是懒洋洋地掀开眼皮，一阵阴阳怪气。
“哟，是阿沅姑娘啊，真是不巧，这个月的分例，主母吩咐了，暂缓发放。”
我一时不解：“暂缓？为何？那公子的用度……”
“二公子可是有大能耐的人，还能为吃喝发愁？”
莫名其妙。
谢昀怎么就有大能耐了？
偏偏我越不解，账房总管越是来劲。
“听闻前几日相爷在御前夸赞，解决漕运难题的良策，是二公子私下献上的，如今京城中，谁不知道相府二公子才学过人？”
原来如此。
是相府主母嫉妒谢昀显露才华，故意刁难克扣。
我强压着怒意：“总管这话说的，公子再有本事，吃穿用度总不能凭空变出来……”
“去去！主母吩咐了，少不了就让二公子自己想法子！别在这碍事！”
真是小肚鸡肠。
我捏紧拳头，看准了这总管不论如何也不会发放月例，只得愤愤离去。
不过是几个子的饭钱，离了它们，难不成我还能让谢昀饿死？
瞧不起谁家狐狸呢！
尚未辟谷那些年，我可从来没亏待过自己的嘴！
当夜，我偷偷溜出相府，随手掐诀，缩地成寸，回到了清源山上。
山鸡野兔，我想抓多少，就有多少。
扑腾一夜，直至天快亮时，我才拎着我的战利品，偷偷从后院角门溜回来。
此时已有下人起床洒扫，我只得将山鸡变小，暂时装进随身行囊。
心中正盘算着到底是炖汤还是红烧时，便迎面撞上一人。
竟是谢昀。
他负手立于晨雾之中，看样子，已经站了不知多久。
“阿沅，这么早……或是说，深夜出府，直至清晨方归，是去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