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神游附体这一招虽高,但还不能控制自如,随时都有可能回归本元。所以不等激情过去,我就开始帮现在的自己打起了小算盘:
“老爹给的钱有限,我不能光顾眼前痛快,要给将来留点余地;
“明天去银行把三十万转到另一张卡上,密码不变,卡放到我新房子厨房的橱柜里,五年内不动;
“平时尽量不花自己的钱,跟着老爹办事时蹭一些,再找机会克扣一些。
“这个事儿就这么定了,明天就办,这叫未雨绸缪。哈,我真有远见。
“要注意保密,打死都不能往外讲,亲娘老子都不能说。”
这是二十年后的我,给二十年前的自己下的指令。第二天,周大军执行了“我们”的决定,把转好钱的银行卡放在了新房子里。
新房子是老爹去年送我的生日礼物,我嫌太小就没装修。这房子后来放了好多年,一直到我穿越那天也没启用。
周大军走后,我找来开锁师傅打开房门,专门强调是毛坯房,准备装修。师傅看我一脸正气,也就没再查验身份证件。
我“代表”二十年后的周大军拿走了银行卡,分批在ATM机上取走了所有的钱。
为了万无一失,我还戴了口罩遮人耳目。
从此我李笑尘不再为钱发愁。
薅自己的羊毛感觉很爽。没有心理负担,没有道德压力,不用害怕有人报案,也不用担心东窗事发。
第一笔花费,是立冬刚过,我给张秘书长送了个双层玻璃真空保温杯。
秘书长很高兴,连声说,“你这孩子,你这孩子!我还能缺杯子吗?可不能乱花钱了啊!”
一边说,一边拿起杯子把玩。
一周前我跟着科长在省里开会,副省长秘书帮领导拿的,就是这种杯子,那是我第一次见,很稀罕。一打听,才上市十来天的新玩意儿。
会后抽空转了一天,终于买到了带礼盒包装的最新款,三百九十八,不还价。
那一年我每月的工资是一千三百块钱。
张秘书长爱喝茶,喜欢捯饬各种杯子,必须让他第一个用。
两周后市里开四季度考评会,我见到书记市长才刚换上同款真空杯。
花的第二笔钱,是给蔡小丽买了对金耳钉,不到二百块钱。
我明说了,工资不高,礼轻人意重,爱收不收。
蔡小丽眉开眼笑,说,“你这小傻瓜,你还用为我花钱嘛。”
两人温存已毕,聊到了张旭身上。蔡小丽并不忌讳,说他天生小气鬼,家里再有权有势也是白搭。
问她何出此言,她说本姑娘陪了他三年,还欠我三万块钱青春损失费呢。
我说这好办,你跟他约一下,打个分手炮了结这场孽缘,这钱我给你筹。
她媚眼如丝,“小冤家,你哪来这么多钱?”
“我刚认识了个富婆,人家倒贴,行不。你就说办不办吧。”
蔡小丽意识到了我想要干什么,就说,“别人去行不行?”
“谁去都行,事一成就给钱,绝不过夜。”
“别一说话就钱不钱的。钱不过夜,人还不能过个夜?”
切……
蔡小丽找的是个专业选手,天晓得哪来的此等尤物,人漂亮,气质好,根本看不出来还好这一口。
良人偶遇,一夜激情。
张旭果然上钩。
想当初他设此计害我,一心盘算让我上钩,我偏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派出所的人一打开门,两人正颠鸾倒凤。
就在这时,接到匿名电话的张旭老婆不早不晚,恰好赶到现场,抓着张旭又挠又咬,嚎啕大哭,声震云天。
张旭宿娼成立,按规定要依党纪政纪严肃处理。不过看在他老爹的面子上大事化小,只记大过,调离原岗位,去地震局工作。
不出意外的话,张旭肯定会怀疑到我头上,后续的报复也无可避免。
可这对我丝毫没有压力,无论文的还是武的,尽管放马过来。
科里活多,缺不得人,很快新进了一个女孩子,985的硕士。
我说服了科长,让他相信我不适合带女徒弟,由副科长带她,少了我许多麻烦。
为什么会麻烦,是因为这个女孩子的舅舅,是政法委书记。
为什么政法委书记的外甥女就麻烦,是因为她来报到的第一天,我莫名其妙地附了她的身。
那天马主任亲自带着她来报到,跟大家一一介绍。
小姑娘也姓马,叫马春梅,硕士,市里引进这一批人才里的佼佼者,曾在国企重要岗位干过一年,这次直接享受副科级待遇。
她中等个头,中等相貌,中等身材,戴着中等厚度的眼镜,很有礼貌地一一问好。
不过人特别白,白得晃眼。一白遮三丑。
介绍完马主任离去,王科长开始安排位置。
他想让我坐在张旭的位置上,我原先靠门的位置给马春梅坐。
我说不用了,这位置我坐习惯了。
于是马春梅就在张旭原先的位置上坐定,大家分头忙自己的事。
就在这一瞬间,我却附到了马春梅的身上!
“这里好脏,好乱,好落后。
“还好都是帅哥。
“这几个人里,就数李笑尘年轻,又数他最帅,不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要是没有就好了。
“有了又怎样,又不是捆在她身上了……
“啊,啊,不行了,他的眼睛会来电啊!”
我头皮一麻,又收回了元神。
心里又吃惊又好笑,心想这小妮子看起来一本正经,甚至略显拘谨,怎么内里也是这样一个人。
如果她是跟蔡小丽一样的普通人,那无所谓啊,你想干什么都行,我刚好有闲,来者不拒。
但这种大领导的亲戚,可不能随便跟她拉扯,那不是闹着玩的。
所以我打破了传统,没按传帮带的顺序当她的师傅,而是推给了副科长。
好在大家相安无事,很快就到了春节附近。
按照惯例,这个时候要搞总结,搞评先,有时还要搞推荐。
总结有个人的,科室的,政府办的,分管副市长的……还要为最重要的市长那一篇提供素材。
写稿子不难,领导会先讲思路,再安排几个人分头去搞,还有一大堆参考材料可用。
再说了,凡是这种大材料,都是副科长亲自拿初稿,科长把关,其他人都是协助。
评先推荐也不难,无非是要面对背后的竞争,想好怎么站队。
难的是加班。
不管有任务还是没任务,也不管任务重还是轻,只要科长还在写,还没走,都得陪着。
没有明文规定,都是潜规则。
此时已是晚上八点半。
马春梅虽然新来,一定有高人指点,也在座位上老老实实待着,看电脑网页。
我扫了一眼,某宝。这是非常时髦的网站,才刚火起来没多久,很多人还不知道它是咋回事。
在政府办这个地方,尤其是人比较多的综合办公室,电脑上是不可以乱看东西的。
别说我定期用U盘拷给王科长的东西了,游戏、炒股、购物、电影……都不行。
看新闻,马马虎虎。
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其实,只要没有外人来,尤其没有大领导来,谁也不会真把它当回事。
我手里有个不大不小的材料,下午时候都弄得差不多了,这个时候就是装模作样地继续“打磨”。
打磨的意思是推敲,斟酌,精益求精。但对我而言,打是打发时间,磨是消磨时光。
玩手机,没意思,那么一小块屏幕,只能玩个推箱子之类的小游戏。大屏幕智能手机的普及还得好几年呐。
实在无聊,就打开一本小说看。
不知哪些个大神,把某庸的十几部小说整成了一个可执行文档,不需要网络,点击打开即可观看。
看着看着,突然头皮一紧……
我真的不想这样写,可它就是一紧……好吧,换一种说法。
突然头皮一麻,我已经人在门外,附在了办公室马主任身上。
他来看望大家,不知为什么,没直接进门,先在门口听了一会儿。
就是这一会儿,让我附上了他的身。
他不仅要看望大家,还是来顺便查岗,借以观察每个人的工作状态,精神面貌,乃至心理状态等等。
虽然评先和推荐已经有了初步意见,他还是要搞一个突然袭击,借机亲眼观察每一个人,用来做一个参考。
我心里一惊,想起自己电脑上的小说还没关,灵机一动,就指使他去了趟厕所。
距离一远,真元回归,我赶紧回屋把小说关掉,打开文件。
我想了想,站起来走到马春梅身后,敲了敲屏幕,指了指室外,使了个眼色,然后一言不发,回到我的座位上。
可这个马春梅看起来挺机灵,此时却暴露了晕蛋本质,竟没反应过来我是什么意思。
傻乎乎地目送我离去,然后缓缓回头,继续看屏幕上的宝贝。
我只好轻声说,“领导来了!外面!”
马春梅这才恍然大悟,赶紧关了网页,手忙脚乱地找到一篇稿子,选中双击。
稿子刚打开,马主任推门进来了。
屋里寂静无声,四个人都在聚精会神地看着屏幕,手里把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好像都没注意到领导的到来。
马主任咳嗽了一声,说,“大家辛苦了啊!都吃饭了没?”
大家都抬起头来,跟着王科长齐刷刷地站起来。
王科长说,“吃过了马主任!您才辛苦,我们这点小活算不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