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暴雨来得又急又猛，豆大的雨点砸在窗户上，噼啪作响，像是要把整个世界都淹没。江峰坐在房间里，手里攥着手机，屏幕停留在和苏小雪的聊天界面，最后一条消息还是他发的“早点休息”，她只回了个“嗯”。
窗外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他阴沉的脸。他脑子里全是白天在图书馆的画面——苏小雪给李明递牛奶时温柔的笑，拍李明肩膀时亲昵的动作，还有李明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以及自己心底翻涌的酸意和怒火。
“喜欢李明？她怎么会喜欢那种没心没肺的家伙……”江峰烦躁地抓着头发，一拳砸在墙上，指节泛白，“她就是故意的！故意躲着我，故意让我难受！”
越想越气，他抓起外套就往外冲，连伞都没带。司机在楼下看到他冒雨跑出来，赶紧开车跟上，却被他吼回去：“不用你管！”
他打车直奔李明家，到了楼下，连门铃都没按，直接在楼下喊：“李明！你给我滚下来！”
雨太大，声音被打散了，他干脆站在单元楼门口等。没过多久，李明打着哈欠下来扔垃圾，看到浑身湿透的江峰，吓了一跳：“峰哥？你咋在这儿？淋成落汤鸡了都！”
江峰没说话，直接一拳挥了过去，打在李明肩膀上。李明没防备，踉跄着后退两步，差点摔在水里：“我靠！江峰你疯了？打我干嘛！”
“我让你胡说八道！”江峰红着眼，像头被激怒的狮子，又冲上去抓住李明的衣领，“谁让你说苏小雪喜欢你？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自作多情！”
雨水顺着他的头发往下滴，砸在李明脸上，带着冰冷的怒火。李明这才反应过来，他是为了苏小雪生气：“我靠你真吃醋了？我就跟你开个玩笑，你至于动手吗？”
“玩笑？”江峰的声音在暴雨中发颤，带着压抑的委屈和愤怒，“她躲着我，故意对你好，你还在我面前炫耀，你觉得这是玩笑？”
“什么躲着你啊，我看她就是……”李明还想嘴硬，看到江峰眼里的红血丝，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这才发现，江峰是真的难受，不是吃醋那么简单。
“你不懂！”江峰松开他，后退两步，雨水混着什么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滑落，分不清是雨还是泪，“她跟我打赌谁先动情，现在故意对你好，就是想让我认输，想让我知难而退！可我……”
他没说下去，但李明看懂了。江峰眼底的挣扎和痛苦，根本不是“朋友间的在意”，那是藏不住的喜欢，是怕失去的恐慌。
李明叹了口气，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峰哥，你别激动。其实……我后来也觉得不对劲。小老师对我好是好，但总感觉有点刻意，不像真喜欢，倒像是在做给谁看……”
江峰愣住了，抬头看他。
“你想啊，她要是真喜欢我，干嘛跟你打赌？干嘛看到你生气就慌了神？”李明挠挠头，难得正经，“她对你的不一样，瞎子都看得出来。上次你生病，她急得眼圈都红了；你打球受伤，她比谁都紧张；你熬的糊粥，她都笑着喝完了……这些哪是对普通朋友做的？”
江峰的心猛地一颤，李明的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他心里的迷雾。是啊，苏小雪的疏远那么刻意，对李明的好那么僵硬，她明明……明明看自己的眼神里，也藏着温柔的光。
“那她为什么……”江峰的声音还有点哑。
“可能是怕吧。”李明叹了口气，“你妈找她谈话的事，我猜她没忘。她家境不好，估计觉得跟你不是一路人，怕陷进去最后受伤，也怕耽误你。”
暴雨还在下，江峰站在雨里，浑身湿透，心里却慢慢暖了起来。那些被愤怒和嫉妒掩盖的细节，此刻清晰地浮现——她发烧时自己守在床边，她偷偷红着眼圈喝糊粥，她看着自己时躲闪的眼神……原来不是不喜欢，是不敢喜欢。
“我刚才……对不起啊。”江峰有点别扭地说，刚才太冲动了。
“没事，打都打了，还能咋地。”李明拍了拍他的肩膀，咧嘴笑，“不过峰哥，你要是真喜欢小老师，就别憋着了。那个破赌约有什么意思？喜欢就去追啊，你妈那边我帮你搞定，大不了跟她摊牌！”
江峰看着暴雨中的夜空，心里的愤怒和委屈渐渐散去，只剩下清晰的念头——他喜欢苏小雪，很喜欢很喜欢。他不想再躲，不想再赌，他要告诉她，输赢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想失去她。
“谁要你帮忙。”江峰嘴硬，嘴角却忍不住翘了起来，眼里的阴霾一扫而空，“我自己的事自己搞定。”
“行行行，你厉害。”李明笑着推了他一把，“赶紧回去换衣服，别再发烧了，不然小老师又要担心了。”
江峰没再说话，转身往回走。暴雨依旧倾盆，但他的脚步却轻快了许多。雨水打在脸上，冰凉的触感却让他头脑清醒——他要去找苏小雪，告诉她自己输了，输得心甘情愿，因为他早就动了情，从她第一次对他笑，第一次耐心教他做题，第一次在网吧为他挺身而出的时候，就已经输了。
回到家，江峰换了身干净衣服，坐在书桌前，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犹豫了很久，终于打下一行字，发给了苏小雪：
“明天早上，我在你家楼下等你，有话想对你说。不是关于学习，是关于我。”
点击发送的那一刻，他心里既紧张又期待。窗外的暴雨渐渐小了，天边透出一点微光，像是在预示着，雨过之后，总会有彩虹。而他和苏小雪之间那道刻意划下的界限，或许也该在阳光下，彻底融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