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睡得沉，手腕上的智能手环忽然震动起来。
明晞迷迷糊糊地抬起手腕，眯着眼看向屏幕。
是利沐晴的来电显示。
她立刻按下了接通键，声音里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难掩雀跃：“家姐！”
那头传来利沐晴同带笑意的嗓音：“我到你酒店楼下了，房间号报一下。”
明晞飞快地报出四个数字，随之挂断电话。
她起床往浴室去洗漱，刷牙时还愉快地哼着歌。
没过几分钟，门外便传来轻叩声。
门刚打开，明晞就迫不及待地朝着门口高挑明艳的女人扑了过去：“家姐！我想死你了！”
利沐晴被她扑得往后退了小半步，嘴上嫌弃着：“好啦好啦，黏死人了，多大的人了还这样。”
脸上却漾开纵容笑意，拍了拍她的背：“快让我进去。”
明晞这才不舍地松开她，转而勾住利沐晴的胳膊，随着她往里走，一边晃着一边撒娇：“家姐，你怎么来都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呀？”
利沐晴将手袋往大理石圆桌上一放，“是临时行程，顺道过来看看你，就没提前打招呼。”
她睇一圈豪华套房的布置，接过明晞递过来的一瓶苏打水，拧开抿了一口。
“你打算常住酒店？”
明晞：“对啊，住酒店方便。”
利沐晴秀眉微蹙：“这房间还是太小了，伸展不开，我等下让人在京市给你物色套合适的房子。”
明晞正喝矿泉水，连忙停下：“家姐，千万别！我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京市长期发展呢，晚点再说。”
利沐晴见她态度坚决，只好暂时作罢，转而想起另一件事：“那工作室呢？有眉目了吗？”
明晞有点不好意思：“这个也得晚点考虑，目前定位还不够清晰。”
她赶紧岔开话题，“对了家姐，你和姐夫的蜜月行程定下来没有？”
利沐晴又喝了口苏打水，语气敷衍：“欧洲或者海岛吧，时间还没定。”
正说着话，房间门又被敲响。
明晞去开门，门外站着华家管家，手里捧着方正的保温箱。
他微微躬身：“明小姐，您好。这是小华先生特意吩咐厨师为您准备的中式甜点。”
明晞立即接过保温箱，客气地道了声：“谢谢。”
管家很快离开。
*
明晞解开了保温箱的锁扣。
一股淡淡甜香混着冷气，从箱内丝丝缕缕地逸散出来。
里面有两只精致的白瓷保温盒，旁边还妥帖地放着两张素雅的卡片。
卡片上面写着甜点的名称，以及所用到的食材名称。
明晞先拿起一张卡片[桂花糖露糯米糍]。
她旋即打开了对应的保温盒，莹白软糯的糯米糍上，点缀着几星金黄的桂花，甜香更为清晰。
另一份则是[冰浸杏仁豆腐]，光看名字就觉得清爽宜人。
利沐晴凑过来，搂上明晞的肩，“这是什么？”
明晞将卡片递给她一张，言简意赅：“中式甜点。”
利沐晴接过卡片扫了一眼：“谁这么有心，还特地给你送这个？”
明晞指尖在盒盖上停顿了一瞬，才说：“华叙白家的厨师做的。”
“华叙白？就是那个刚从国外回来，接手华氏集团的太子爷？”
明晞“嗯”了一声。
利沐晴越发好奇：“你们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明晞微微侧脸，避开她探寻的目光：“是慕春阿姨，她特意拜托华叙白照应我。”
她顿了顿，又说：“所以，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利沐晴无故叹了口气：“照这么讲，那我很没面，他刚接手那么大个摊子，还能抽出空来给你张罗甜点，我是你家姐，工作都没他那么忙，却这点都做不到。”
明晞就知道她会往那方面想，“才不是，我们俩不过是碍着长辈的情面，一个假装照应‘妹妹’，一个假装表示友好和感谢而已。”
她语气笃定：“纯属社交礼仪。”
利沐晴眼底的揶揄之意却未减分毫，不再跟她争辩，只是催促道：“好啦，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快，让我尝尝这‘社交礼仪’的味道怎么样！”
明晞取出银勺，先舀了一小块桂花糯米糍，送入利沐晴口中。
紧接着又挖了一勺杏仁豆腐。
利沐晴吃完，又各来了一口，面色微露异样：“口感很细腻，就是这味道，怎么这么淡呢？”
“甜味也太收敛了吧？”
明晞也仔细尝了这两款甜点，每一口都品得很慢。
她倒是点头，眼底漾开一点细微的满意：“我觉得口味很不错啊。”
“糖度的确是偏低，这个是我特地要求的。”
说着，她重新拿起那两张卡片，仔细地又看了一遍。
卡片上写明了甜点所含的材料，唯独没有具体的制作方法。
明晞眉梢那点浅淡的笑意也跟着淡了下去。
他留了一手。
*
利沐晴在平板电脑上快速滑动，处理着一封来自红港总部的邮件。
利氏在内地的投资项目需要她亲自把关，近期她赴内地的次数比往常要多。
“利总，还要去星河射击会所吗？”司机问道。
利沐晴抬眼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晚上八点半。
她揉了揉眉心，这几天连轴转的工作让她有些疲惫。
“去吧。”她淡淡说道，继续低头处理邮件。
星河射击会所位于朝阳区的高端商务区。
利沐晴刚踏进会所，经理便恭敬地迎了上来。
“利总，我已经安排好了。”
她微微颔首，径直走向电梯。
推开射击房的门，里面传来规律的枪声。
房间里，一个年轻男人正握着手枪瞄准远处的靶子，旁边站着专业教练在指导姿势。
另一侧还站着个男人。
见到利沐晴进来，男人立刻上前。
“利总。”他恭敬地唤道。
利沐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眼神毫无变化。
男人瞬间明白，立刻离开了房间。
正在练习的男人又连续开了几枪，随着电动轨道的运行，靶纸被拉到面前。
看着上面稀稀拉拉的弹孔，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利沐晴缓步走近，高跟鞋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教练察觉到身后的动静，转身一看是她，立刻点头后快步离开。
直到这时，付子宸才转过身来。
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他眼中的沮丧瞬间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惊喜。
他摘下隔音耳机，上前紧紧拥抱着眼前的女人。
“Nora！你终于来了！”
然而利沐晴只是静静地站着，没有任何回应。
付子宸的拥抱显得有些尴尬，他能感受到怀中女人的冷漠。
过了一会儿，他只好悻悻地松开手臂。
利沐晴这才抬起眼帘看向他，美眸此刻深不见底。
付子宸在这样的注视下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Nora，我只是害怕你不需要我了。”付子宸的声音有些颤，“毕竟自从你结婚后都没联系过我。”
“我不是说了我这段时间很忙，不要给我打电话。”她的语气平静。
“可我一想到你身边有了另一个男人……”付子宸的话没说完。
利沐晴直直地看着他。
面前的男人，是近期爆红的流量小生，拥有着让万千少女为之疯狂的俊美面容。
但在她眼中，他只是个需要她施舍关注和陪伴的宠物。
她心中涌起一丝复杂的情绪，不是爱情，而是一种近似于怜悯的心软。
她缓缓抬起手，修长纤细的手指轻抚过付子宸的脸颊。
“不要乱呷醋，”明明是温柔的女声，却带着直白的掌控，“摆正你的位置，要乖要听话，知道吗？”
“这样我才会疼你。”
这句话让付子宸的心脏狠狠收缩。
他知道自己在她心中的份量。
一个被包养的玩物，一个可以随之被代替的生理对象。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贪恋着她偶尔给予的温柔。
他覆上她的手，眼中满含祈求：“那你答应我，忙完一定要找我。”
利沐晴抽回手，目光落在旁边桌子上的手枪上。
“听说你最近参演的角色需要枪击镜头？需要我教你吗？”
付子宸愣了下，随之点头。
利沐晴走到他身后，纤薄的身体贴近他的后背。
她的手覆盖在他握枪的手上，调整着他的姿势。
“手腕放松，眼睛、准星、靶心三点一线。”
她的手指轻抚过他的手臂，纠正着他的动作。
“呼吸要稳，扣扳机的时候要果断。”
在她的指导下，付子宸重新瞄准。
这一次，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稳定感。
“砰！”
“砰！砰！砰！”
连续几枪。
当靶纸被拉回来时，付子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居然枪枪十环。
利沐晴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记住这种感觉，好好练。”
她说着，转身离开，却在门口停下。
“我忙完再联系你。”
付子宸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这个女人总是这样，给他一点甜头后就抽身而退，让他永远处于患得患失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