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睡不着。
谢乘风脑子里又浮现裴纵离开前那不怀好意的笑,左思右想,到底搬去了裴纵隔壁盯着他。
把裴纵放在家里,实在是太不让人放心了。
好在后半夜风平浪静。
翌日天不亮,谢乘风就被程芳菲从被窝里薅起。
他半睁着眼,迷糊道:“妈,这是不是也太早了点?”
谁家好人结婚凌晨五点就起床啊?
“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地位堪忧?”
程芳菲皱眉看他:“你昨晚没跟香香一起睡?”
“啊?”
谢乘风清醒过来,支支吾吾着:“她三点就要起,我在她睡不好。”
“也是。”
程芳菲没有多想,催着他:“赶紧洗脸,再不下去楼下化妆师就要认错新郎了。”
谢乘风瞪大眼,跑出去一看,就见裴纵穿着一身白西装围在香香身边,替她拿着包,旁边还有化妆师助理在偷偷看他。
不是这对吗?
裴纵真把自己当成了香香老公吗?
就在一行人快要出门拍摄的时候,谢乘风穿着正装下楼,来到闻雪香身边。
又出现一张神颜脸,化妆师身边今天过来帮忙的助理纷纷瞪大眼,视线在裴纵跟谢乘风之间来回扫视。
这个也穿着正装哎。
来之前也没说有两个新郎啊?
一时间,各种好奇,八卦的眼神在三人之间游走。
不过在触及新娘那比春日桃花还要瑰丽明艳的漂亮脸蛋后,就不足为奇了。
大美人身边有几个男色,正常得很。
“把包给我吧裴纵,这里不需要你了。”
谢乘风笑着朝他伸出手,公然宣誓主权。
霎时,空气中弥漫起淡淡的火药味来,目光一致看向拎着包的裴纵。
就连闻雪香也看向裴纵。
这还是她今天,当着这么多人面光明正大的看他。
恰好裴纵也看了过来。
两人视线穿过人群空中交汇,无端激起一分晦涩。
这一刻,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裴纵唇角微勾,漫不经心地任由包链在指尖上转了一圈,也没交给手都举酸了的谢乘风。
“裴纵,昨天我可以不计较,但今天你别在这给我添乱。”
四面八方汇来的异样眼神把他当猴看似的,这叫谢乘风十分难受,分明他才是今天的新郎。
裴纵没看他,偏头对上闻雪香的目光。
从楼上下来的程芳菲跟谢邵霖见他们还没走,也愣了愣。
“香香,是有什么事吗?”
听到程芳菲的声音,闻雪香飞快的朝裴纵眨了眨眼,其意味不言而喻。
她要他把包给谢乘风。
裴纵唇角迅速抿直,缓慢地将包递给谢乘风,后者一把夺过抓在手中,笑得得意又刺眼。
闻雪香偷偷瞟了裴纵一眼,他逆在光中,微微低垂着头颅,看着空荡的手心,表情不明。
谢乘风来到她身边:“香香,我们走吧。”
闻雪香不动声色收回目光,朝着他点了点头。
两人很快就被簇拥着走出了客厅,程芳菲跟谢邵霖都做好了准备去拦裴纵,但没想到他出乎意料的平静,完全没有跟昨晚一样胡搅蛮缠。
但这不应该啊?
早上不还在这抢着忙前忙后吗?
两口子疑惑的对视一眼,有些搞不懂裴纵了。
——
婚礼定在谢家的私人海岛。
谢家花重金在岛上建了一个半露天教堂,上午十点,宾客陆续到场,空阔的海岛瞬间热闹起来,恭贺道喜的话层出不穷,谢邵霖跟程芳菲的脸都快笑烂了。
但这笑在看到裴纵时,有些许不经意的凝滞。
好在裴纵没有多说什么,安安静静坐在最前面的观礼席。
不远处的谢邵霖跟程芳菲时不时就瞥来一眼,他左右两边是薄宴臣跟南野,前后是裴家的人,以他为准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用得着这样?”
裴纵漫不经心觑了眼提心吊胆的他们,将座椅调转方向,目视着新人入场的巨型花型拱门,轻笑了声。
这么严防死守,他又不会抢婚。
南野扭头,表情微微兴奋:“你都住进谢家了,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他话音没落,脑袋就被薄宴臣拍了下:“哪壶不开提哪壶。”
南野努了努嘴:“这不是好奇吗?”
昨晚都带着长辈去谢家抢人了,今天真能这么安稳看着他自认的老婆跟别的男人结婚吗?
“好奇心害死猫。”裴纵悠悠说了句。
“纵哥,你就没什么……”
“新郎新娘到——”
南野好奇的心收都收不住,但没等他说完,前面主持人的声音响彻海岛。
两人听到新娘到了,警报顿时拉响,眼珠子黏在裴纵身上,裴纵往花型拱门下看去,手捧着鲜花,低眸踢着裙摆的闻雪香映入眼帘。
替她整理裙摆的祝欢往一边看了看:“香香,裴纵他们今天不当伴郎吗?”
原本定好的伴郎是四个,现在谢乘风身边只剩下一个稳重寡言的祁砚洲。
对上祝欢一无所知的小脸,闻雪香有些心虚,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没等闻雪香回答,祝欢碎碎念道:“不过怎么今天裴纵穿得比谢乘风还像个新郎啊?”
闻雪香惊得眼皮一跳,顺着她看的方向往观礼席看去,穿着灰蓝色西装的裴纵在人群中脱颖而出。
他每一根头发丝都严谨地梳到脑后,驳领上别了枚嵌满闪耀蓝水晶的鱼尾捧花胸针,无论是婚服色系,还是这枚与她婚纱相映的胸针,无一不在给人一种他才是新郎的错觉。
她在看裴纵时,裴纵也在看她。
穿着婚纱的闻雪香仿佛是掉落在这座海岛的美人鱼公主,美得动人心魄。
裴纵微微昂起下颌,昳丽眉眼流转出几分笑意来:“我老婆真好看。”
旁边南野跟薄宴臣手一抖,开始一唱一和。
“不要冲动。”
“克制克制再克制!”
入场处的谢乘风听到祝欢的话也朝他看过来,语气很是不爽:“你说裴纵是不是故意的,一般人都会避开正装,就他,巴不得我把这位置让给他。”
不得不说,谢乘风真相了。
祁砚洲默默推了下眼镜,没有接话。
闻言,闻雪香匆匆收回视线,转头撞上祝欢眨着的大眼睛里:“香香,刚刚谢乘风那话什么意思呀?裴纵故意什么?”
闻雪香面色一滞。
半晌,她微微摇头:“没什么意思吧。”
祝欢显然不信,小声嘀咕道:“没意思他能这么大火气?整得好像裴纵跟他在抢你一样。”
一语中的。
闻雪香战术性轻咳,提醒道:“快入场了。”
婚礼进行曲适时的响起。
闻雪香挽上谢乘风手臂,两人在万众瞩目之下入场,踏着四面八方送来的祝福走到了司仪面前。
席中的裴纵,垂在两侧的手骤然缩紧,死死盯着两人相交的手臂,恨不能将他们盯出一个洞来,一改刚刚平静无谓的姿态,眼底满是想取而代之的阴鸷疯狂。
台上主持人笑道:“现在,婚礼正式开始——”
“等一下!”
倏地,一道尖锐女音突兀响起。
听到声音,谢乘风身形一僵,闻雪香顺势将手从他臂弯中抽出,脸上的笑淡去。
众人齐齐转头,看着不请自来,穿着一身白裙子的女人,满眼惊奇。
林清染喘着气跑进来,含着一眼热泪看向谢乘风,神色悲戚至极:“乘风,我才是你的爱人,你不能跟她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