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谢今低头道歉，比杀了祝怀谦还难受。
祝知禧也不敢在得寸进尺。
规矩底线，她已经立好了。
给祝怀谦和赵墨燃手里一人塞了一只中午新买的荧光笔，哄人的软糯腔调，弯着唇：“哥哥们，高三了，赶快回去学习吧”
赵墨燃还想劝她：“禧妹，就算和阿深生气，不至于转班呀，回去吧”
祝知禧解释：“真的和他没关系，是我自己想转班的”
骗人。
好端端的为什么突然转班。
祝怀谦想骂街，想揍人，想发泄，最后垂着肩，眼眶酸酸的，像条没人要的大狼狗，打了败仗，无精打采。
赵墨燃拍了拍他肩膀，安慰。
有个漂亮妹妹，真是操心啊。
“人小姑娘长大，有主意了，迟早要面对，以后禧妹还得结婚嫁人……”
“闭嘴”
这话他不爱听。
祝怀谦眼更酸了，他还没想好要和祝知禧分开呢，小姑娘就先不要他了。
没良心，白眼狼。
心里空落落的。
顾启深站在栏杆前，身后是楼梯口来来往往的同学要么左转，要么右转，
他身姿挺拔，偏头看着勾肩搭背的两人走过来，视线向后看了看，没有看到熟悉的俏丽身影。
收回视线，垂着眼睫，落在正前方。
肩膀被人拍了拍，耳边一声叹息。
祝怀谦小臂撑着栏杆，弓着背垂头，落下的黑发遮着眉眼，声音闷闷的：“怎么办，祝知禧不回来了”
长大了，有了说走就走的勇气。
好像不需要他们护着了。
顾启深滚了下喉咙，好看的眉目间一抹失落。
以前祝知禧挺好哄的，这次真难哄。
早知道，不答应和乔白菲坐同桌了。
*
课前十分钟，班主任牛犇突然进教室。
班里的学生默契地转身都把视线投向最后面。
“看来大家都知道了啊，咱们班转来一位新同学”
话刚落声，底下一阵鼓掌声。
班主任顺势看向祝知禧：“那就做个自我介绍吧”
祝知禧起身，弯唇：“我叫祝知禧，谢谢大家这么欢迎我，很高兴和大家成为同学，往后一年和大家一起学习，一起努力”
简简单单，落落大方。
因为顾启深和祝怀谦的关系，祝知禧三个字，并不陌生，其他人眼里更多的是兴奋和好奇。
好奇她突然转班的原因。
祝怀谦中午怒气冲冲地从强化班到八班转了一圈，谣传四起。
“月考和周测祝知禧都是倒数第一，从强化班淘汰了”
“听说是和顾启深吵架，两人分了”
“真的假的，真分了”
“肯定是真的，要不然祝知禧转班走，顾启深都没出现过”
“……”
上课铃响。
班主任拍手安静，留下一句话：“祝知禧可是我从其他班主任手里抢过来的，以后大家好好相处啊”
他转身走，教室瞬间议论四起，明显没人相信班主任的话。
祝知禧低眉，继续手头整理工作。
课桌被人轻轻敲了一下，她抬眸，直愣愣地撞进谢今的眼睛里。
他浅弯着唇，声音很轻，一贯的懒散腔调：“祝知禧”
祝知禧眼睛又睁大了些，茫然地盯着他。
“欢迎你”
欢迎你正式进入我的生活。
谢今转过身，一个纸团圆滚滚地砸过来，他摊开，是张请假条。
上面写满了吴良的鄙视：“瘸子，腿不疼了”
“怎么不请假了，家里的床不软吗”
“……”
*
放学，祝知禧打算在做一遍试卷错题。
教室外一阵躁动。
以前祝怀谦一行人根本不往八班这边走动，今天频率极高。
欣赏帅哥是人之本能，何况有颜有钱高智商的帅哥。
人都有慕强和欣赏心理。
祝知禧听见有人念叨祝怀谦的名字，眼睫掀起，身影已经覆下。
祝怀谦熟门熟道，丝毫没有身处外班的陌生局促。
“带你出去玩儿”
祝知禧：“不去”
“你这脑子不用学，学了也白学”
祝知禧：“……”
祝怀谦不容分说地拽她起身。
有风从窗户里飘进来，祝知禧桌面上摊着的卷子一角随风折了折，又晃晃悠悠地落下。
一截白皙清瘦的手臂伸过去，窗户被关紧。
黑色和红色交织着写得密密麻麻的卷子引起谢今的注意，眉头挑起，喉咙溢出一声叹息。
几分的物理……啧啧啧。
*
酒吧，门口。
祝知禧斜他：“你不怕爸妈打断你狗腿”
还有一个人没说，顾启深也会。
以前祝怀谦偷去酒吧被她发现，为了封口，祝怀谦骗她喝白酒，说只要能一杯不醉，下次就带她去。
结果，一杯下肚。
祝知禧撒酒疯，把自己当成植物大战僵尸里的植物，拉着顾启深一起，对祝怀谦疯狂吐口水。
顾启深说他活该。
再也不让祝知禧碰酒精。
最后祝怀谦落得父母混合双打。
“你要敢带着妹妹去那种地方，我打断你腿，祝怀谦”父母的话言犹在耳。
“小叛徒”
还不是为了哄她开心。
祝怀谦咬牙，一道身影过来，他眼神幽怨：“我想给我这双狗腿买保险，你报销”
熟悉的嗓音进入祝知禧耳膜：“你又不是人也不是狗，没这保险”
顾启深穿了件黑色长T，做旧款，冷白的皮肤，整个人慵懒又拽气。
视线滑过祝知禧。
小姑娘垂着眼皮，脸色淡淡的，不像以前看见他就高高兴兴地笑。
赵墨燃眼神一转，搭着祝知禧往里走：“走走走，禧妹，站外面干嘛”
说着，把人带走。
赵墨燃熟门熟路，直接上二楼的卡座，一群熟脸中混着几个生面孔。
女生一水儿的裙子和淡妆，年轻的时候总向往成熟和长大。
祝知禧穿着休闲，未施粉黛，素的离谱，全靠一张脸撑着。
李瑶姿亲热地挽上祝知禧的手臂：“禧妹，我以为你又不来了呢”
眼神向后瞥了眼，看见顾启深时微微闪着惊喜。
祝知禧不着痕迹地抽出手臂，笑着：“本来没打算来的”
李瑶姿又拉她手：“为什么不来呀，好久没一起出来玩儿了，坐这儿，坐这儿”
她眼神轻微向后抬了抬，眼尾弯弯。
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
祝知禧发现。
以前她的心思都在顾启深身上，现在才发现李瑶姿不是喜欢和她玩儿，而是喜欢顾启深。
“你们玩儿吧，我坐那儿”
她抽手转身，李瑶姿跟在后面。
别人眼里，两人是亲亲热热的好朋友，谁都知道，李瑶姿和祝知禧关系好，去哪儿都一块儿。
祝怀谦和赵墨燃敞着腿，大剌剌地坐在斜对面，顾启深刚刚还在，转眼没了人影。
“腿”
祝知禧踢了祝怀谦一脚，他膝盖往内一收，祝知禧顺势坐下，李瑶姿还在等祝知禧开口轰祝怀谦起身让位。
结果，祝知禧低头玩起手机。
以前，她都会这样做。
一边是顾启深，一边是李瑶姿。
连祝怀谦也默认，他往旁边挪了挪：“李瑶姿，坐”
李瑶姿努力扯起一抹笑，假装没事，坐下之后往祝知禧身边靠了靠：“看什么呢，禧妹”
“淘宝随便逛逛”
祝知禧懒洋洋地往沙发扶手上一歪，支着侧脸，又拉开距离。
冷淡，疏离。
李瑶姿也意识到了，不过她只当祝知禧和顾启深冷战，心情不好。
“禧妹，别不高兴了，给你说个好消息，乔白菲应该不会在和顾启深坐同桌了，她这次总分比月考还高”
“以后我帮你看着顾启深”
“顾启深又不是我家的狗，你看他干什么”
祝知禧脸很素，语气很淡，李瑶姿一时噎住。
没人敢把顾启深比作狗。
“喜欢顾启深就去追，我不介意”
祝知禧声音很轻，猝不及防地，像大庭广众之下被人赤裸裸地扒掉了遮羞布。
李瑶姿一阵耳鸣。
被人揭破心事的尴尬，恼怒。
原来祝知禧一直都知道，把她当小丑一样看。
“你喜欢他，是不是觉得所有人都要和你抢，神经病啊”李瑶姿第一次强势地，直白地，恼怒地这么对祝知禧说话。
祝知禧继续看手机：“我说真的，信不信随便你”
李瑶姿耳红面热。
沉默在两人之间流淌。
怀里的手机被人突然抽走，祝知禧下意识地抬头，顾启深目光灼灼：“这儿光线暗，玩手机对眼不好”
说着，递过来一杯淡蓝色液体。
清爽的味道。
“刚刚调好的，酒精度数很低，尝尝”
祝知禧犹豫，没动。
李瑶姿心脏还在剧烈跳动，手指蜷着，目光落向少年的脸。
追顾启深？
恐怕以后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没人能从祝知禧身边抢走顾启深。
光线昏暗，顾启深藏在碎发下的眉眼温柔又好看。
他轻笑了下：“这杯放心喝，我在这儿呢，保证你安安全全的”
“谢谢”
祝知禧接过，随手放在台面上，起身：“我去下卫生间”
顾启深抬脚，挡她去路。
“手机给我”
她伸手。
“禧宝”
顾启深低声地拖着懒腔，喑哑低沉的蛊惑着耳膜，细听有些委屈。
“我认错了，求和了，别生气了，好不好？”
少年微微低头，藏不住眼里的真挚。
他真的要疯了，祝知禧一声不吭地转班走了，他真的慌。
就连去找她的理由都没有。
顾启深什么时候这么卑微求和过。
“我没生气”
“那回强化班”
祝知禧：“八班挺好的，我挺喜欢”
“是喜欢八班，还是喜欢八班的人？”顾启深的情绪总是容易被祝知禧牵扯。
“和你没关系”
顾启深受不了祝知禧这么冷淡的态度：“转去八班和谢今做同学不就是为了气我？”
“你想多了”
祝知禧不想要手机了，抬脚要走，手腕被人紧紧扣下。
其他人都以为两人在说悄悄话。
“汀音，这儿”
祝怀谦一声腔调。
祝知禧不经意地扫过去视线，看清孟汀音身后的人时。
眼神微怔，鼻尖酸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