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立松有些心虚,他的小心思还真被他妈给猜到了。
他今天回来,和张秀云说了他忘记买麦乳精的事,张秀云反应淡淡,他还想着既然张秀云不是这么在意这事,那他明天也继续忘记买麦乳精好了。
眼下,被张秀云这么说,郑立松只能郑重表态:“我明天真的会买回来,我明天要是还不买回来,我就……”
“我就继续去找我那些老姐妹好好聊聊。”张秀云漠然接过郑立松的话。
郑立松发的誓,她可不信,还不如用她的老招式对付郑立松。
“行行行,”郑立松真是怕了张秀云了。
他抹了把头上不存在的虚汗,正要出去,忽地注意到了床头柜上放着的杂志。
他随手拿起来翻了翻,对许妤鄙夷道:“这上面的字,你认得全吗?”
许妤还没说话,张秀云就一巴掌甩在了郑立松脸上。
郑立松气得捂住了脸:“妈!”
张秀云早就想打郑立松了,不仅是因为前世在郑立松和冯颖那受的气,更是因为在医院的时候,张秀云就看郑立松很不顺眼了。
她要不是因为她怕在医院里闹出的动静太大,既影响了许妤,也影响了其他人,她早就几巴掌呼过去了。
“你不就念了个初中,你有什么资格嘲笑妤妤。你要是勤奋好学,也不至于在部队升不上去,只能转业回来了。”
张秀云这话无外乎戳到了郑立松的肺管子上,让郑立松刚才在许妤面前的优越感荡然无存。
他愤慨又不理解地瞪视张秀云:“到底谁是你亲生的啊!”
“你虽然是我亲生的,但是你做的那些事,有把我这个亲妈放在眼里吗!你还不如妤妤!”张秀云瞪回去。
郑立松觉得张秀云简直不可理喻,有哪个做婆婆的,会把儿媳妇宠得胜过了亲儿子。也就他妈,好坏不分,拎不清。
郑立松懒得和张秀云说了,愤怒的转身走了。
许妤安慰张秀云:“妈,你别和郑立松一般见识,他就那浑样。你打归打,骂归骂,打完骂完就算出完气了,可不要把自己给气到了,不值得。”
“我知道。”张秀云对许妤笑道。
上辈子,也就郑立松小时候调皮,张秀云打过他。郑立松成年后,张秀云哪有打过他啊,连顺从他都来不及。
重活一世,扇郑立松耳光,虽然手有点疼,但张秀云只觉得痛快。
“妈,”许妤招手,让张秀云过去她床边坐下。
她拉住张秀云的手,亲昵地道:“我想好闺女的小名了。你觉得‘小满’怎么样?我今天看杂志,里面有句话我特别喜欢‘小满胜万全’。我希望她这一生不用去追求完美,不用事事逼迫自己做一个全能的人,享受当下,懂得知足常乐就行。”
张秀云欢喜的眼都弯了起来:“小满好啊,就叫小满。”
想起郑立松刚才对许妤的嘲讽,张秀云又冷下了脸,嗤道:“这么好听寓意又好的小名,郑立松那家伙可想不出来,他还好意思嘲笑你。他那水平,也就觉得雨薇这种名字好听了。”
许妤看着张秀云维护她的样子,笑了。
入夜,一家人各怀心思地睡下了,只有郑立青睡不着,被饿得睡不着。
他以为张秀云虽然把他赶下了桌,但张秀云肯定会给他留饭菜的。就算不留饭菜,张秀云最终也会心疼他,给他煮碗面之类的端给他吃。
然而,什么都没有。
郑立青一直等到家里所有人都睡下了,张秀云也没有进来关心他一句。
郑立青又气又饿,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
他只能下了床,把门打开一条缝,偷偷观察家里的情况。
堂屋里的大哥睡下了,隔壁房间的张秀云和许妤、郑赫睡下了,另一边房间里的郑丽芬和郑丽芳也睡下了。
郑立青轻手轻脚的从房间出来,溜进了厨房,想去找点吃的。
厨房里的橱柜锁着,钥匙在张秀云那。锅里灶里都是空的。这年代每家每户都是一大家子人,只有不够吃的份,很少会有剩菜剩饭。
郑立青气得脸都黑了。
家里这么多人,就没人想到他没吃晚饭,给他留点什么吗?!
郑立青只能空着肚子回房,忍着饥饿入睡了。
……
第二天的早饭,依旧是郑丽芬做的。
张秀云单独给许妤打了红糖酒酿鸡蛋,煮了小米粥。
郑立青看到了,再也不敢像昨天那样表达不满了。他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缩减自己的存在感坐到饭桌前,吃红薯稀饭和二合面馒头。
郑立松和郑丽芳虽然对张秀云又给许妤开小灶不满,但两人并没有说出来,只是面上有些不高兴,张秀云也就当没看到了。
张秀云把东西送进去给许妤后,她就出来和大家一块吃早饭了。
郑赫咬着二合面馒头,口齿不清地道:“奶,昨晚小叔去厨房找吃的,没找到。”
郑立青正在吃粥里的红薯,差点被郑赫这告状给噎到。
“你乱说什么,我才没有。”郑立青黑着脸否认。
他特地确认家里人都睡下了,他才去厨房的。不然被看到了,他多没面子。
“我才没乱说,我亲眼看到了的。”郑赫道:“我正好要出去尿尿,听到厨房有动静,就看到小叔你从厨房出来了。”
郑立青这下说不出话了。
房里明明都有夜壶,郑赫好好的夜壶不用,非得出去上什么厕所。
郑赫表示:房里都是女人,他不好意思当着三个女人的面尿尿。
张秀云淡然地喝着粥,没说一句话,也没有任何反应,就好像她根本不关心郑立青昨晚后来到底做了些什么,有没有填饱肚子。
郑立青觉得他妈这样让他更加的难堪,也让他越发的寒心了。
吃过早饭,郑立松依旧早早的就走了。他去国营饭店,给冯颖买了豆浆油条还有鸡蛋。
他提着早点来到冯颖所住的筒子楼时,见几个大伯大婶正围在冯颖家前。
“冯同志,你孩子怎么回事啊?昨天晚上哭,前天晚上哭,大前天的晚上也哭,她是不是哪不舒服啊?”站在最前面的陈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