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走,宋浅就从地上爬了起来。
刚刚为了戏剧效果,她往下跪的时候可是铆足了劲,可怜的膝盖遭了殃,实打实和坚硬的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
回春和迎春赶紧一左一右将她扶起来。
回春轻轻将她裙子下摆上在地上粘的灰尘掸去,“小姐,膝盖疼不疼?赶紧回院子里,奴婢给您上药。”
迎春也没闲着,掏出自己怀里干净的手帕,将宋浅脸上擦干净,一边擦一边说道,“小姐总算是想明白了。”
两人自从与宋浅一同从平阳侯府归来,宋浅呆坐了一会便安排两人去备下了大蒜水,将帕子浸湿后,她吩咐两人若父亲问起来,咬死了是宋嫣自己落的水,自己还下水救她。
迎春和回春虽不知其意,但也明白若承认了是小姐将二小姐踹下水去,那小姐恐怕得挨上好一顿打,关上几天祠堂禁闭。
三人串通好了,这才有了厅中这出戏。
好戏落幕了,宋浅任由两人将自己扶着回了思静院。
回了自己的院中,三人说话也放得开了。
宋浅坐在床边,回春打了盆热水正给她泡脚。她的裤腿高高隆起,两只膝盖处一片红肿,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极为明显。
回春一边用热水打湿了帕子,给她轻轻热敷,嘴上很是心疼,“小姐也真是的,跪得这么猛,这下可好,这得肿上几日。”
迎春从外面洗完水果端进来,听了她这话,一边将果子送到宋浅面前,一边高兴道:“小姐可算是长点心了。”
天知道以前被冤枉时小姐总是默不作声,而后被罚关禁闭。今日明明是小姐踹的人,最后还没被罚,简直是大快人心。
宋浅有原主的记忆,知道回春和迎春是原主外祖母从江南送来伺候她的,三人一同长大,情谊本就非同寻常。再加上两人的俸禄也不是宋府给发,两人的一年的俸禄都快抵得上寻常小户家小姐一年的开支,自然对宋浅是最为忠心不过。
宋浅拿起盘中一颗李子,送入嘴里,当即被酸得五官扭曲。
她顶着被李子咬了一口的脸,嚼吧嚼吧两口咽了,挥挥手示意迎春将那盘李子拿走。
“我算是想通了,她既然到处传我是个欺压亲妹妹,容不下继母的恶女。那我便做实了给她看,不然平白无故背了这口黑锅,想想都生气。”
回春忠心,时刻与她同仇敌忾,“小姐早该如此了!”
宋浅伸手捏捏回春脸上的婴儿肥,看起来手感不错,她早就想捏了。“乖春儿,以后有我一口吃的,定然不会饿着你!”
回春笑嘻嘻道:“小姐何时也没饿着过我。”
迎春放下果盘,从屋中柜子里拿了一盒药膏,打开盖子扣了一块在掌心化开,这才动作轻柔地覆在回春热敷过的那只膝盖上。
她比回春年岁大些,懂得多些,见此只忧心道:“小姐,你已经十六了。本早就该相看人家了,夫人本就不乐意替你说门好亲事。况且二小姐在外到处传播你的坏名声,日后……”
她话说得肺腑,也说得比较委婉。
但宋浅还是听出了她的话中之意,这个后妈指定是指望不上,古代说亲一般都是家中嫡母操办。后妈指望不上,在外的名声又不好听,京城有名有望的怕是都看不上她。
宋浅倒是不在意,她又不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压根不在乎嫁人能不能嫁个好人家。按照原主的记忆来讲,她手里倒是有不少店铺庄子和田产,都是苏苑的嫁妆,苏苑死后,这些东西自然就转移到了她的名下。
她瞅着自己这张年轻漂亮的脸蛋,自己可谓是有钱有颜,放着大好的日子不过,嫁什么人?
不过说起嫁人,她倒是想到了原书中宋浅的结局。
原书宋浅并未嫁人,只是仗着自己有钱在府外置办了宅子,然后养了不少长相俊俏的面首,过上了夜夜笙歌的生活。
想到原文那些香艳的肉,她脸上升温,笑着安慰迎春,“怕什么?实在不行找个赘婿就成,难不成非得嫁出去么?”
再不济,她就遵从原著,养几个小帅哥。
“可将军哪里会准许……”
“我管他准不准呢。”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时候想办法不就行了,再不济她还可以利用已故的苏苑,和远在江南的苏家做筹码。反正她在外的名声也不好,若宋鸿安是个明白的,自然知道世家大族她都够不上。
既如此,反倒不如让她自己招赘来得好。
这么想一番,她倒觉得自己应该让自己在外的名声更臭一些才行,最好臭名昭著,谁都不敢娶她才是。
这事儿倒是不用她操心,以宋浅的记忆来看,这事她那个妹妹会替她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
第二日,原本应当去轩墨书院上学,宋浅装病不起,差人去告了三日假。
后日就该考试,她这还得病上一些时日才是。
轩墨书院中。
宋嫣一副病态的样子去了书院,她向来如此,从不缺席每一门课程。分明女子即便读书识字也不能参加科考,可她喜欢极了每次测试后大家对她的恭维。
书院中君子学六艺,女子重八雅。
今日早晨上的是棋艺,轩墨书院中每届弟子都需要通过结业考试后方可不再来。
时日尚早,夫子还未来,没结业的上一届学生和这一届没结业的早早凑在一处。
轩墨书院中学生大多是官员之子,昨日发生在平阳侯府的事也早就长了翅膀似的在这些官家子弟中传播开来。
一大早就有人三五成群的凑在一处讨论。
见宋嫣来了,许多人都同她打招呼说话,她是京城第一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这群人中有些盛名。外加她平日里待人和善,别人有忙需要帮她都帮,是以不少人与之交好。
“宋妹妹,瞧你面上都是病色,还强撑着来作甚?”
有人附和道:“就是,谁不知道你棋艺早就可以结业了。”
宋嫣苍白的脸上露出个笑容,她嗓子有些哑,“该上的课还是不能懈怠的。”
众人又是对她这带病上学的精神好一番夸赞,有人见都快开课了,状似不经意地提起,“哎,你姐姐怎么还没来?”
宋浅本不该同他们一届,奈何烂泥扶不上墙,两次结业考试都没通过。
宋嫣低垂着眼坐在座位上,没搭腔,反正她姐妹二人的关系外界都知道,宋浅来不来哪里关她的事。
气氛难得沉默一瞬,有人说:“看样子应是告了假,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她哪次不想来书院不是差人告病假?”
昨日平阳侯府中两姐妹双双落水的事大家都知道,同是在秋日落的水,宋嫣也生了病,怎的就不见人家告假不来?倒是平日里上蹿下跳的宋浅告了病假。
大家面上笑呵呵的嘲笑几句宋浅不学无术,又有人八卦问道:“听说是你姐姐将你推了下去?”
若是平阳侯府陆子莹在此定要问明白她听谁说的不可,昨日之事她处理后早就交代过家中下人不要胡说,这些人除了知道是宋将军府上的小姐落了水,其余一概不知。
问话那人也是大概也是凭着往日里宋浅欺压宋嫣的流言猜测的。
宋嫣的脸瞬间就沉了下去,昨日可不就是宋浅害自己落的水吗?不过她是踹,可不是推。
一行人观她难看的脸色,自然也都认为她默认了,的确是宋浅干的此事,毕竟宋浅欺压自家妹妹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要我说你这姐姐当真是恶毒,这秋日湖水这般冷,她将你推下水去,是何居心!”
此话一出,立马很多附和的。
“宋嫣还不会凫水,天啦,她这人心思竟这般恶毒!”
“若不是平阳侯府的人去得快,只怕……”
大家想了想后果,一阵后怕,都自觉日后可要离宋浅远些,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见目的达到,宋嫣因病有些惨白的脸上勾起一个小弧度的笑容,在家如何狡辩又有什么用呢?别人照样会认为是她推的她。
宋浅本人倒是不知道自己的恶毒又刷新了上限,她告假躲过了上学,闲在家中研究别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