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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没多久,表妹喊她吃饭。

偌大的餐桌围坐八九个人,男人们喝酒聊天,冬遥默默吃饭。

没一会儿,话题不知怎么扯到她和表妹身上,她听到姨父当着众多朋友的面,半开玩笑的教育表妹,话里话外都在讲表妹那么大年纪不会做饭,以后会被人笑话,会被人说没家教。

表妹年纪大吗?

她才十五。

冬遥拿起餐桌上的茶杯,咕咚咕咚灌下半杯水。

她当作什么也听不懂,她一言不发,她告诉自己,这个家里的人都是她的亲人,打断骨头连着筋。

他们是亲人。

至少她一直以来都是这么认为。

这个话题很快过去,小姨夫的朋友提起表妹如今的学业。

小姨叹口气,无奈道:“劝也劝了,骂也骂了,她就是听不进去,她这么小的孩子,这么小的年纪,不上学还能做什么?”

姨父的朋友连连道是,语重心长嘱咐表妹应该好好上学。

冬遥默默听着,某一时刻,她抬头,往碗里夹了条青菜,余光敏锐注意到小姨夫似乎看了她一眼。

紧接着听到小姨夫不以为然的声音在餐桌上响起:“我已经想开了,上学不一定有用,现在这个社会,大学生遍地都是!学历已经贬值了!一个寒窗苦读十几年的大学生在社会上还没初中辍学的人工资高。你们说?上大学有什么用?还不够浪费钱!我女儿以后想学就学,不学我就带她创业!”

这话在餐桌上引起一阵讨论。

冬遥什么都懂,又什么都不懂。

她望着餐桌碗盘里的那条鱼,它坚硬的保护壳被锋利刀尖刮去,皮肉外翻的躯干被烈火熔液灼烧,它无措的张着嘴,眼睛瞪得浑圆。

她想,它死前,定然是痛不欲生。

男人们喝酒抽烟,男人们大口吃肉,最后,醉醺醺的,各回各家。

冬遥自觉该起身收拾碗筷。

男人们抽了太多烟,空气不流通,冬遥讨厌烟味,几乎快要呼吸不过来,她刷完碗筷,去了阳台。

像条窒息的鱼,大口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她靠在角落里,双手撑着栏杆,全身力气支在上面,平静望向远处的高山,寺庙,灯火,街道,车辆,行人,霓虹。

她看上去是那么乖巧,那么安静。

忽然一道低沉沙哑声音将她无限下坠的思绪拖起——

“冬遥。”

男人突兀响起,仿佛从天边传来。

那是收录在冬遥微信收藏语音夹中的不可言说秘密,是每个崩溃深夜冬遥重复播放的贪念之源。

冬遥几乎僵硬着转过身看向隔壁阳台。

多久。

她有多久没听过沈庭山喊出她的名字。

一个鲜活的、热烈的、缱绻的,她的名讳。

沈庭山一直都在阳台,只是他没开灯,冬遥心事重重,也没注意到他。他主动轻唤她的名字,前一刻点燃她心中的熊熊烈火,下一秒又残忍的给她当头一棒。

他靠在摇椅上,微微敛着眸,抚摸怀中的黑猫,平静对冬遥说:“他不适合你。”

这个他是谁,两人心知肚明。

冬遥霎时清醒,目光紧跟着清明。

她想起那个下着雪的夜晚,想起与他并肩同行的女人。

沈庭山从不做没理由的事,不讲没把握的话,他能这么说,一定程度上代表他与那个男人或许处于一个圈层,彼此认识。

沈庭山也知道那个男人不是合适的恋爱对象。

所以,他这是,在善意的提醒她?

沈庭山,你要恨就恨,要厌就厌,打一巴掌再给块糖,这可不是君子行径。

冬遥忽然很想笑,她也确实笑了出来,她双眸弯弯,眼中却装满了嘲讽,夜幕下,她直勾勾盯着沈庭山的脸,声音很轻的问:“那你觉得,谁适合我呢?”

沈庭山没说话。

冬遥又问他:“沈庭山,你有在乎的人吗?你的妻子,你爱她吗?”

宋宥年不是说他要结婚吗,那昨晚她看见的那个女人,大概就是沈庭山未来的妻子。昨晚不是在交际场上,以她对沈庭山的了解,沈庭山没理由私下跟一个适龄女人走那么近。

一片浓重的黑,冬遥看不清沈庭山的眼中神色,但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带着打量,落在了她身上。

许久,许久。

她等不到沈庭山的回答,她也没奢望沈庭山会把他的私事讲给她听。

南方的冬天那么冷,冬遥渐渐蹲下身,背靠栏杆,下巴搁在膝盖上,整个人蜷缩起来取暖。

她呼出口气,她的爱,她的恨,都暂时放一放。

她现在没力气纠结那些。

沈庭山是个很好的倾诉对象,冬遥一直以来都这么觉得,她声音闷在围巾里,很轻,又很重,她告诉他:“沈庭山,我有点想家了。”

那个小小的身影,缩成一团,映在沈庭山瞳孔里,变成了一个清晰的点,他看着她因为痛苦而狠狠拽扯头发,看着她情绪爆炸却无处发泄。

沈庭山一直都清楚冬遥是个什么样的人。

了解她撕裂的性格,扭曲的生活。

黑暗里,他那双冷淡的眼眸一动不动望着冬遥,她的痛苦映在他眼底,那是她最后一层遮羞布。

习惯使然,两人虽还保持着要死不死的所谓平衡,但冬遥已经开始在沈庭山面前崭露出她真实的一面,之前她还死要面子,眼下真到了捱不住的时候,还得是沈庭山才能安慰到她点上。

可沈庭山明显不配合,冷漠吐出一句:“冬遥,你该去看看医生。”

冬遥指节泛白,头皮被撕裂的剧痛一阵阵袭来,沈庭山的话牵扯她所有神经,她松了手,目光没有焦距的抬头,问:“什么医生?”

“心理医生。”他的声音很淡。

冬遥却恍若被什么千斤重的庞然大物击中,脊背骨都折了下去,她僵硬着起身,僵硬着拿下阳台上被挤到边缘的换洗衣服,僵硬着,回了房间。

空荡荡的阳台,沈庭山缓缓闭上眼。

这夜,冬遥睡得很早,但凌晨三四点的时候,表妹打游戏,和对面的人开麦,把她吵醒。

冬遥熟练拿出手机,插上耳机打算听歌,目光注意到通知栏躺着条微信消息。

是小姨夫的表弟,一个三十岁还没结婚的男人,约她看电影。

冬遥将这条信息删除,穿上外套,去了阳台。

凌晨三点,隔壁很安静。

冬遥蹲在地上,脑袋靠着两个阳台之间那块冰凉的玻璃,静静发呆。

没有任何期待的日子里,赵冬遥总是麻木的,残缺的,像支离破碎的石子,荒唐糜烂的野花,过期变味的蛋糕,拴在枯枝上的气球。

她黯淡,败落,多余。

人间种种烟火气,风一吹就散了。

冬遥没再睡,黎明天蒙蒙亮的时候,冬遥画好全妆,早早离开。

她回到员工宿舍,补了一上午的觉,中午醒来的时候,外面又下起了雪,她躺在床上发了会儿呆,拿出手机点外卖。付款前,男友打来电话,说下午带她去逛街。

冬遥应下。

下午一点半左右,男人的车停在员工宿舍楼下,冬遥带好补妆用的东西,坐上男人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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