碍着时间已经太晚了,他们决定明天一早就去附近的派出所。
已经凌晨一点了,他们也睡不着。
就那么恍恍惚惚地坐着。
只等着天一亮,就冲进派出所,然后好把贼抓到。
可能是没怎么这么彻夜熬过,天快亮的时候,枯坐一夜的三人陆陆续续睡过去了。
再睁开眼的时候,是……
“叮咚~叮咚~”院门铃不停被人按着。
余青山揉着眼睛从沙发上坐起来,一看,外面已经是天光大亮。
余青山一边问着“谁,谁……”一边往外走。
王美莲跟余诗语也各自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怎么天都亮了?”王美莲说。
“睡过去了,肯定,”余诗语说。
她们说着话已经起身。
院门口,一群戴着红袖章,举着旗帜的人,已经推搡开开门的余青山,往屋里冲来了。
“打倒资本主义,无产阶级万岁!”
随着口号声,已经有清脆声响起。
“你们干什么,干什么?”王美莲扑上去问。
但很快被人推搡倒在地。
还有人迅速冲上二楼!
“不能去,不能去……”王美莲喊着,就往楼上爬!
余诗语也往楼上跑,想拦住那些人。
但那些人哪里是她拦得住的。
他们转悠一圈,率先锁定二楼的书房。
余诗语短暂思考后,快速回了自己房间,之后又去了王美莲跟余青山的房间。
王美莲也爬上楼,她在那阻止书房的人。
余青山则在楼下阻止打砸的那些人。
余诗语趁乱,出门了。
她想去宋家寻求帮助。
可等到宋家,她才发现宋家情况并不比余家好。
甚至比余家还要差些,因为宋逸川已经被戴了走资派的帽子。
余诗语吓得脸都白了,不敢再上前。
她又踉跄往家跑,家里,余青山跟王美莲也被戴上了走资派的帽子,余诗语站不住,顺着墙溜坐在地上。
“怎么办?怎么办?”她不住地呢喃。
“呸,这些走资派,吃人民血,啃人民的肉,活该被打倒!”
“对,都送去农场改造了,就老实了。”从余诗语面前走过的两个人这么说。
余诗语吓得身子一哆嗦,赶紧把头低下来,生怕别人认出来她是余家人。
农场?
改造?
不行,她不能去。
可如今的沪市?
她又偷偷溜回过余家的宅子,余家那座漂亮的小洋楼如今已经有人看守,她肯定是回不去了。
夜晚来临,她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找了处招待所住着,余诗语睡不着,决定明天找人打听下王美莲的情况。
第二天一早,余诗语给人塞了两包烟打听清楚了情况,王美莲他们都被定义为走资派了,过两天就要被送往黑省的农场改造。
听到农场改造,余诗语只觉得腿软。
但随后她又想到了,黑省!
她爹给她定的那门亲事,不就在黑省吗?
而且那个男的好像是在部队的。
以前余诗语无比嫌弃这门亲事。
地处偏远,男的又是当兵的,不用说,肯定是又穷,又粗鄙。
哪能跟沪市的小开比。
她开一瓶红酒,那当兵的能品出是哪个酒庄出来的吗?
虽然她也品不出,以前那些人都嘲笑她是土老帽。
为了不让自己的孩子继续当这个土老帽,所以她才选择让宋逸川当她的男人,可如今宋逸川一家都要被送去农场劳改了……
她抬手抚上自己的肚子,肚里的这个孩子可怎么办呢?
可王美莲不在身旁,她一个人根本不敢想什么拿掉孩子的事。
而且王美莲也要被送去黑省改造去了。
余诗语想想,眼泪又扑簌簌地掉。
她以为自己抢了余南乔的未婚夫,以后就有好日子过的,会过上人上人的生活的。
余南乔?
对啊!
余家倒了,余南乔的未婚夫如今已经要被送去农场改造了,那她凭什么还占着她的未婚夫啊?
她应该去找余南乔,把人换回来啊!
余南乔才是余家的女儿啊!
余家被打倒了,活该她跟着受罪的。
凭什么,余南乔要借着她的光,过上安稳的生活啊!
北大荒固然苦,可好歹男人有份正经的工作,每个月都有津贴啊!
不像她,现在留在这里,既没有了家,也没了收入来源。
肚子里还有一个宋逸川的孩子……
余诗语突然抹了抹眼泪,她决定也要去黑省。
去黑省,去夺回原本属于她的婚事。
这样,她有了吃住的地方,肚子里的孩子也有了爹。
翻出身上藏的钱跟票,先是买了一个箱子,之后又买了两身衣服,买了一些吃的,又买了针线,在招待所里把贵重物品全都贴身缝好,第二天就买了前往黑省的票。
余南乔并不知道余诗语趁乱离开了余家,而且冲着霍延北来了。
她菜园里的肥沤了两天,她开始往地里撒种子了。
她种了一些萝卜,白菜,菠菜,雪菜,还分了一些蒜进土里。
两个菜园子立马满满当当的。
晚上霍延北过来吃饭,肩上扛了不少的木板,手里提着锤子跟钉子。
“你之前跟我说的框架,我跟后勤处要了些木板,晚上吃完饭没事,我开始钉。”
“嗯,麻烦你了。”
霍延北摇头“不麻烦。”
“对了,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霍延北又说。
“嗯?”
“你的工作,老肖说有眉目了。”
“一个是文工团的,一个是咱们家属院这边的学校。”
“文工团那个工作更简单一些,帮忙整理些衣物,道具。”
“学校的话,需要考试。”
“我觉得文工团挺好的,团里要是去外面慰问演出,你还可以跟着一起去玩!”霍延北说着自己的建议。
依余南乔看年代文的经验,多少腥风血雨都是从文工团发生的。
所以她选学校。
所以她就看向霍延北,笑着问“你是不是怕我考试不过关?”
霍延北立马否认,“没有,不是。”
虽然他否认的很快,但余南乔还是看出来了。
估计是怕到时候考不过,她面子上过不去。
“我试试看,若是考不过,我就去文工团。”
她神色很淡然,霍延北心里的担忧少了许多,“嗯,那就试试。”
他对她莫名多了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