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渊以为自己弄疼了她,手中的动作轻了又轻。
“怀瑾哥哥……我…我的脚会留疤,对吗?”
谢临渊闻言,眸光微动…… 能哭成这样…还真是个爱美的小姑娘。
“我等会让掩日给你送宫中的雪肌膏去,保证不会留下一点疤痕,别哭了…”
谢临渊笨拙的哄着她 。
他抬手想要拭去她眼角的泪…
心中有些不明,为何这宋棠音一哭,他也会感到心痛。
难不成是一夜欢毒素未清,又在玉虚观中了毒,两者合之…
才让他对宋棠音有奇怪的感觉…
宋棠音没察觉到他眸中深意,只听说不会留疤,便止住了眼泪,转而问起了那鬿雀刺青之事。
“怀瑾哥哥,那夜我在玉虚观看见刺客手腕上有一块刺青,像是一只鬿雀,你可知那些人是谁派出的?”
谢临渊起身,听着她的话,从长桌上取出了一幅画来。
画上正是那鬿雀,鸡头鼠足虎爪,长相颇为怪异…
“可是这样的?”
宋棠音面色一喜,跟着点了点头。
“我在江南时,在父亲书房里也瞧见过这样的一张画。”
谢临渊神色一顿,快速将话卷了起来。
这鬿雀刺青是三年前忽然出现在江湖上一波人…
那伙人号称要杀尽贪官污吏…
怎会与宋棠音的父亲扯上干系…
“你父亲的事我会查,夜已深,你先回去休息可好?”
宋棠音想到他能那般快的从教坊司将她阿姐救出,也不疑有其他,起身退至门口时忽然转身说了句。
“怀瑾哥哥,你日后唤我音音可好?”
说罢,她不等谢临渊回答便转身离去。
待她身影消失无踪,谢临渊这才扶着一旁的桌角,看着铜镜里的人,他扬唇喊了一声 。
“音音。”
他的唇角忽地勾起一抹极浅的弧度,却又慌忙撇过脸。
不敢再看铜镜中的自己。
掩日端着汤药从院外回来,瞧着离去的宋棠音,心道一声坏了…
绿蕊不是说这宋姑娘病的起不了身吗,怎么会忽然过来公子卧室…
他慌忙跑进屋内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请公子责罚…”
谢临渊并未瞧他。
“掩日?去将里头处理了吧!”
谢临渊那声音…柔和的不像话,掩日从未听过他这般说话…
难不成公子又想出了折磨人的法子了?
思及此处,一抹凉意从心底升起,掩日将身子俯的更低了。
“求公子责罚!”
谢临渊轻声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掩日恍恍惚惚起了身,左脚踩着右脚,将那暗室里的东西清理完毕,都未想明白,他家公子中了什么邪了!
…………
因着赵氏来了一趟这别院。
谢临渊便在别院又加了一队护卫,还特意叮嘱,宋棠音无事不要外出。
宋棠音依言照做,安安静静的呆在这海棠别院中,那赵氏见不着人,守了两日,觉得无趣便撤了人。
谢临渊自受伤了之后,呆在别院的时间便多了起来。
但宋棠音总能闻到那股子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这日,她倚在美人榻上,指尖捏着银针,绣着一个月白色的荷包,荷包上寥寥几片、荔色的团状物,依稀能瞧清楚,那是一串荔枝!
春桃见状不禁打趣道。
“姑娘,你这荷包给公子绣的?”
宋棠音闻言耳尖泛起了红 ,她自小绣工便不行,但日后若是成亲谢怀瑾的贴身物件,肯定要她来做的,她提前练习练习…
“我…我做的那香正好放在这里面…”
她 含糊的解释。
荔枝冰,配着她绣的这荔枝荷包…甚好。
且也能压一压这院中不知何处传来的血腥气…
春桃见她面染红霞,忍不住低笑了一声,却被进门的绿蕊一巴掌拍在肩头,训斥道。
“作何讥笑姑娘?”
绿蕊转了性子,春桃很是欢喜,也不计较她这语气。
“我哪敢讥笑姑娘呢,我只是…再瞧姑娘绣的荷包,很是可爱罢了…”
春桃吐了吐舌头说道。
绿蕊放下手中的托盘,顺着她的视线瞧去,在看着宋棠音手中那荷包之时……
她猛吸一口气,努力绷住嘴角的弧度…
“姑娘绣的这荷包,很好…很有意境!”
宋棠音低头瞅了瞅自己手中那团歪歪扭扭的荔枝纹,本该圆润的果子被她绣得七歪八扭,活像被虫蛀了似的,连缀着的枝叶都耷拉着,针脚松一阵紧一阵。
但……这已经是她平生绣出来最好的一个荷包了…
她耳根有些发烫,嘴硬的解释道:“这、这是岭南的野荔枝!本就生得随性!”
春桃憋笑憋得肩膀直抖,绿蕊悄悄掐了她一把,瞪了她一眼。
“笑什么笑,姑娘绣的天下第一好看…”
绿蕊说罢在接触到宋棠音的眼神时…也跟着笑了出来…
她着实憋不住了…姑娘那一双纤纤玉手,怎么能绣出这样的玩意来…
宋棠音啊地一声把荷包捂在怀里,羞恼得连脖颈都泛了粉。
“春桃扣掉今日你的点心,绿蕊你的胭脂我也不给你做了…”
她怒道。
但两人服侍她这么些日子,早已知晓她的性子,知晓宋棠音最是心软,这会说,等会便忘了…
惩罚什么的,她们从未受过…
两人忍着笑意,想要上前哄一哄她,怎料此刻门外熟悉的脚步声传来。
绿蕊见是谢临渊来了,赶忙拉住一旁的春桃轻手轻脚的退了下去。
“藏什么?”
谢临渊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惊得宋棠音手一抖,荷包骨碌碌滚到了他靴边。
这下宋棠音着了急,忙扑过去抢荷包,生怕他瞧见自己这绣的‘佳作’。
但谢临渊却先她一步将荷包高高举起…
“还我!”
宋棠音手指揪住他腰间的玉带,踮起脚尖去够,却已经摸不到他的手。
她不禁在心中抱怨一句…这厮是吃什么长大的,能比她高如此多…
谢临渊将荷包举得更高,玄色广袖垂落,看着她小脸上那生动的表情,心中的烦闷瞬间消散。
“这…圆球绣的很好,不是给我的吗?”
闻言宋棠音耳尖更是烫的厉害,想到她这一手绣技总得见人,松开了他的玉带,她便低声说了句。
“是给…怀瑾哥哥的,荷包绣的不好,但…里面我制得香还不错,我将香拿出来重新给你装吧……”
谢临渊眸子含笑,将那荷包放在鼻尖轻嗅。
很甜…与她身上的味道有几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