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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童芷搬来后,每天都会去楼下的健身步道跑步。这天她跑完步,正慢悠悠地踱步往家走时,忽然瞥见花丛里钻出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她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长毛小橘猫,黄白相间的绒毛沾着草屑,蓝眼睛亮得像浸了水的玻璃珠。只不过小猫很胆小,看到她的那一刻又缩回了花丛,飞快地跑开了。

看到小猫,童芷一下子就想起了小时候爷爷家也有一只橘猫,叫做阿黄。阿黄特别黏她,每次童芷放假去爷爷家,它总是第一个跑过来,轻轻蹭她的腿,围着她“喵喵”叫,仿佛在热情地欢迎她回家。

写作业的时候,阿黄就乖乖趴在桌子旁边,一声不吭地陪着她。要是童芷因为淘气被妈妈揍哭了,阿黄就会急得在她脚边转来转去,时不时用脑袋顶顶她的腿,还会笨拙地跳上她的膝盖,用温热粗糙的舌头轻轻舔去她脸上的泪珠。

后来阿黄年纪大了,童芷收假回城里上学后不久,爷爷打来电话,说阿黄去世了,童芷为此还哭了好几天。

童芷回过神来,望着眼前空荡荡的花丛,顿时有些怅然若失。一开始,她以为这是流浪猫生的小猫,想着母猫肯定就在附近,就没太当回事。

然而,一连好几天,她都没见到母猫的踪影。为了确认,她特意在清晨和黄昏这两个时间段在花丛附近仔细搜寻,却始终不见大猫的影子。她的心越来越不安,隐隐猜到这只小猫恐怕是走丢或者被遗弃了。

童芷顿时担心不已,怕小家伙饿坏了,立刻小跑着去了便利店。她记得在网上看过,幼猫不能喝普通牛奶,便拿了盒无乳糖的舒化奶,又挑了一包火腿肠。

她找了个干净的浅盘倒上舒化奶,把火腿肠撕成极小的碎丁,轻轻放在花丛边小猫常出没的地方。自己则退到十几米外,屏息凝神地观察。

过了好一会儿,那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才怯生生地从茂密的枝叶间探出来,警惕地转动着小耳朵,四下张望了好几圈。确认安全后,它才飞快地窜到盘子边,埋下头狼吞虎咽起来,身体因为饥饿和紧张微微发抖。

看着小家伙饿坏的样子,童芷的心顿时又酸又胀,却也庆幸自己来得及时。她担心这么小的小猫无法独自存活,便想试着接近,看看能不能把它带回家收养,然而却并不顺利。

刚开始,小猫保持着高度的警惕。童芷的身影刚出现,它立刻“嗖”地一下钻回花丛最深处,只留下一双充满戒备的蓝眼睛在枝叶缝隙间若隐若现。童芷只能把食物和水轻轻放在老地方,然后立刻退到很远的地方。

渐渐地,她放好食物后,尝试着站在原地不动。小猫会缩在暗处,竖起小耳朵,紧张地等上好一阵子,直到确认周围彻底安全了,才飞快窜出来,叼起一块食物又迅速跑开,躲到安全的角落狼吞虎咽。

童芷没有气馁,每天准时带着水和食物出现,风雨无阻,坚持了一个月。一天傍晚,童芷像往常一样,把拌好的奶糕粮轻轻放下,用最温柔的语调轻声呼唤。这一次,小猫没有立刻扑向食物,也没有惊慌逃窜。它从花丛边缘探出半个身子,犹豫着,小鼻子一耸一耸,似乎在仔细分辨空气中童芷的气息和食物的香气。

它迟疑地朝童芷的方向挪动了一小步,又一小步,最后停在她面前不到一米的地方,仰起毛茸茸的小脑袋,第一次清晰地、带着一丝试探地对着童芷“咪呜”了一声。

那声音又细又软,像羽毛轻轻搔过童芷的心尖。她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这一刻,缓缓地、极其小心地蹲下身,平视着它,然后试探着,将指尖轻轻伸向它。

然而,小猫突然往后一缩,小小的身子猛地一抖,紧接着转身就跑开了,只留下童芷那只僵在半空中的手。

童芷看着那小小的一团身影消失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落寞,那原本闪烁着期待光芒的眼眸此刻黯淡了下来,原本伸出的手也缓缓地垂了下来,轻声嘟囔“还是这么怕我呀。

但很快,她深吸一口气,暗暗安慰自己:“没关系,总有一天你会完全接受我的。”

一天,童芷像往常一样下楼去喂猫。刚走到喂猫的角落,她就瞧见任夕野已经在那儿了,手里正拿着猫条逗弄着小橘猫。童芷心里“咯噔”一下,脚步瞬间顿住,原本带着笑意的脸也冷了下来。

最令她大跌眼镜的是,原本怕人的小猫居然主动跑到任夕野的轮椅旁,翻着肚皮撒娇,那模样别提多亲昵了。童芷远远地看着这一幕,心里不禁泛起一阵嫉妒,又为自己这争风吃醋的感觉有些好笑。她咬了咬嘴唇,刚准备转身离开,却被眼尖的任夕野看到了。

“怎么不过来?”任夕野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如同山间潺潺的溪流,可落在童芷耳中,却像是一根刺,扎得她有些不自在。

童芷有些尴尬地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找了个借口:“它胆子太小了,我怕把它吓跑。”

任夕野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却并没有点破,只是笑着说:“没事,它可不会那么胆小,你放心过来。”

童芷咬了咬嘴唇,极不情愿地一点点挪了过去。她走到放置猫粮的地方,从包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奶糕和羊奶粉,动作熟练地倒进碗里,又用小勺子轻轻搅拌了几下。搅拌好后,她便准备起身和往常一样走到远处,让小猫过来吃。

却不料,任夕野叫住了她:“不用走开,它会吃的。”

童芷诧异地看向任夕野,满脸写着“不可能”:“怎么可能,它胆子那么小,从来不敢在有人这么近的时候吃东西。”

任夕野笑笑,眼里满是自信:“有什么不可能。”说着,他弯下腰,一只手稳稳地扶着轮椅,另一只手轻轻捞起正翻着肚皮、玩得正欢的小橘猫,将它稳稳地放在自己腿上。随后,他推着轮椅慢慢来到童芷准备好的猫粮碗旁,小心翼翼地把小猫放了下去。

童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大气都不敢出,暗自腹诽:我喂它那么长时间,它都和我都不亲,怎么可能会如你所愿。

然而,这次却大大出乎她的意料,小猫居然没有跑开,它先是好奇地用鼻子嗅了嗅碗里的奶糕和羊奶粉,接着便伸出小舌头,欢快地吃了起来。

童芷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嘴巴微微张开,半天都合不拢。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只在自己面前胆小如鼠的小橘猫,在任夕野面前居然这么听话。

任夕野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眼神里满是温柔,内心一片柔软。他看着童芷惊讶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之后的日子里,任夕野总在童芷喂猫时“恰巧”出现。最初,童芷毫不掩饰她的厌烦,对他冷眼相对。可任夕野似乎毫不在意她的冷淡,每次都笑意盈盈地打招呼,还十分热心地分享喂猫心得。

时间长了,童芷不再像之前那样排斥他,不再刻意躲避,也默许了他的存在。任夕野捕捉到这微小的退让,更是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这份来之不易的互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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