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夏庄,裴度特地先沐了浴。
让暗卫扔掉了今日所有的衣服。
晨光熹微,第一缕阳光照射到庭院中的锦鲤池时,裴度已经去后山晨练完毕了。
裴度从随手将剑递给暗卫,“她醒了?”
“回殿下。方才知春去唤姜小姐起床了。但是没过一会儿又出来了。”
裴度唇角溢出一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浅笑,“她倒是惯会赖床。”
“让人去买的醒春楼的早餐,买回来了?”
“已经送到夏庄了。”
夏庄内此时却是有些鸡飞狗跳。
“小姐,小姐快起床了!”
姜沅熙哼哼唧唧地翻了个身,“嗯。”
知春在床前站着等着。
果然,好一会儿了姜沅熙还是没有动静。
“小姐,再不起床真的要迟到了,会被先生罚站的!”知春又开口。
看着床上的人迷迷糊糊的,丝被盖住半张无瑕的小脸,乌黑的长发散落在枕上。
知春心里软得一塌糊涂,有些忍不住怪怨学堂上课的时间怎么这么早!自家小姐还在长身体,正是该睡觉的时候!
眼看着快要来不及了,她才无奈又熟练地将手捂热,去挠姜沅熙的脚板心。
从小叫姜沅熙起床,就这个方法最管用。
姜沅熙在被子里蠕动了几下,翻身起来,费了好大的劲才睁开眼睛。
“小姐,云公子刚刚说他托人带了醒春楼的早点回来。”翠竹端着温热的洗脸水快步走进房间。
“小姐,你再不起来,估计早点都凉了。”
“我现在就起来!”姜沅熙一听有好吃的,一轱辘爬起来,走向梳妆台。
知春和翠竹服饰姜沅熙洗漱好,一刚梳好头,姜沅熙就迫不及待得朝着饭厅走去。
“云璟——”还没走进去,姜沅熙的温软又清脆的声线就传到楼裴度的耳朵里。
“听翠竹说你给我买了好吃的!”
裴度放下手中的书,“托庄里的人买的。快来趁热吃。”
“你怎么总是在看书啊?书有这么好看吗?”姜沅熙嘟嘟囔囔地坐下。
“哇!好丰盛啊!”姜沅熙夹起面前的虾仁,突然觉得一早起来也没有这么辛苦了。
“要吃那个。”姜沅熙边吃边百忙之中抽空指了一下桌子中间的水晶糕。
裴度夹起放入她碗中。
自从姜沅熙住到夏庄之后,这些日子,他们总是一起吃早饭,饭后,裴度目送着姜沅熙的马车远去,又在夕阳西下时,等她回来。
这种在别人看来平淡地有些无味的日子,裴度竟然发现自己乐在其中。
“好想大哥和二哥啊。虽然现在云璟待我也像哥哥从前哥哥们待我那样,但是还是很想他们,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姜沅熙掀开帘子,看着越来越远的裴度的身影。
“小姐不必忧心,大公子、二公子都是人中龙凤,在外必定能将自己照顾得好好的。”
“况且,再过不到两个月,就是小姐的及笄礼了,届时两位公子必定会赶回来的。”
“说得也是,不过说起来我都好几日没有回家看爹娘了,今日下了学堂就回家吧。”
最近有了裴度的帮助,姜沅熙已经很久没被先生罚站了。
课堂上,姜沅熙又熟练地背出了先生要求的课文。
刚出远门回来上课的薛小曼瞌睡都吓醒了。
“哎,我说沅熙,一月不见你脑袋怎么变得这么好使啊?之前都是你陪我一起罚站,现在只剩我自己了!快说!是不是有人给你温书!”一下学堂薛小曼就追着姜沅熙不放。
“就不能是我自己晚上回去挑灯夜战吗?!”薛小曼力气很大,姜沅熙费了很大的劲才从薛小曼手中扯出一点自己的袖子。
“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你的脑子跟我的不相上下,别想骗我。”薛小曼是江南节度使的小女儿,跟姜沅熙年岁相仿。
两人自小便爱闹腾,但前些日子,薛小曼去京中探亲了。姜沅熙只知道薛小曼的姨母是京中的贵人,不少人都上赶着巴结薛家。
月余不见,薛小曼回来发现竟然只有自己一个人要被先生罚站,只觉得天都塌了。
“你可算回来了,月影最近也不见人影。无聊死我了。”姜沅熙扯不出自己的袖子索性就任由薛小曼拉着。
“我听说你两个哥哥都去封州了?”
“是啊。走了大半个月里。大哥去封州舅舅家里了,二哥被送去参军了。”
“参军?”薛小曼有些诧异。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最多再过一个半月,我爹说了大哥和二哥会回来给我过及笄礼。”
“这样啊。”薛小曼揪着袖子扯了两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对了!我哥也顺道从京城回来了!一会儿跟我回去吃饭吧!吃完让我哥教我们箭术!如何?”
“可是我今天要回家,我平日都在夏庄,好些天没看见我爹娘了。”
“但是你已经一个多月没有陪我玩了!”薛小曼不依不饶,一副姜沅熙不答应就不让她走的架势。
若是旁的女子,姜沅熙或许还能挣脱。
但是薛小曼,人不如其名,力气不似寻常女子那般小,甚至能背着姜沅熙从墙上跳下去。
“好吧。”姜沅熙耐不住薛小曼的软磨硬泡,被拉着直接去了薛府。
暗卫来报时,裴度正在想晚上给姜沅熙讲哪一课。
“薛家?”众人只知薛家在京中有贵人,但不知道薛小曼的姨母不是旁人,正是当今圣上的宠妃沐霜月。
“随她去吧。”
“再派几个人,看好她,不能出任何闪失。”
“是。”
薛府,薛家大公子时隔三年再次回家,为了给他办接风宴,整个宅院都热闹起来了。
“哥,你看谁来了!”薛小曼带着姜沅熙七拐八绕,避开人群来到一座静谧的宅院中。
姜沅熙走进房门,一眼就看见了阔别已久的薛明鹤。
三年前带着她们一起去河里抓鱼的人,如今倒是看起来内敛沉稳了许多。
“明鹤哥。”姜沅熙已经记不起自己曾经是如何叫他的了。
“沅沅,三年不见怎么生疏了些?你倒是越发出挑了。”几年时光,少女的脸庞褪去婴儿肥,绝色的脸庞让人有些移不开眼。
“明鹤哥哥。”姜沅熙听出薛明鹤话中之义,赶紧改了称呼。
“一会儿吃完饭,我教你们练箭?”
“听小曼说,你很想学习箭术,但是你哥又出远门了。正好我今日有空,就教教你们。”
“若不是你想学,我母亲可不会允许我教你们的。”薛母平日里最烦薛小曼舞刀弄枪,但是若是带上姜沅熙的话,薛母总是不好阻拦。
“谢谢明鹤哥哥”姜沅熙笑着道谢,脸上的笑容让薛明鹤一瞬间晃了神。
在这间隙,姜沅熙转过头狠狠地瞪了薛小曼一眼。
【又是我!】
若是说姜恒是姜沅熙的背锅侠,那姜沅熙就是薛小曼的专属挡箭牌。
本来是一家人的家宴,多了姜沅熙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觉得奇怪。毕竟从小,薛小曼就爱拉着姜沅熙回家。
薛母看着姜沅熙娇憨可爱的样子,恨不得让自己舞刀弄枪的女儿每天都跟着姜沅熙学学。
“哎呀!天都黑了!还怎么学箭术!”薛小曼一踏出房门看见已经泛起墨色的天空,只恨自己怎么吃了这么久。
“要不你今天就留在这吧!”薛小曼转身就扯住刚踏出来的姜沅熙。
“好不好嘛!我让母亲派人去同你爹说。明天不用去学堂,早上正好学箭术!”薛小曼又开始磨姜沅熙。
“好沅熙求求你了!”姜沅熙不是没在这里住过,可是她突然想起来,她好像忘记跟云璟知会一声了。
他不会傻等她回去吃饭吧。
薛小曼见她眼神犹豫,终于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我这次可是攒了好多人的八卦,不只有先生的,还有王玲月的、萧先云的、于知冬的……”
“你听还是不……”
“好!”
今夜的月色照得院中的锦鲤池波光粼粼。
“人呢?”裴度立在锦鲤池旁,高大而挺拔的身影隐匿在黑暗中,暮色将他的影子拉成修竹。
书房的蜡烛已经燃尽一次了,人还没有回来。
“回殿下,姜小姐今夜留宿薛府了。”
“说是……明日跟着薛公子练习……箭术。”玄鹰越说声音越小,他能感觉到越来越低的气压。
“去查薛明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