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的路上,陈婉卿狼狈地倚靠在绵软的轿厢壁上,她那原本白皙娇嫩的面庞此刻毫无血色,一双美目之中满是惊惶未消的余悸之色。身旁,香雪满心担忧,小心翼翼地凑近陈婉卿道:“小姐,您方才伤到了手,让奴婢瞧瞧严不严重吧。”
说罢,香雪便轻柔地伸出手,欲翻开陈婉卿衣袖。可指尖刚触碰到衣袖,陈婉卿下意识地将手臂抽了回来,她摇了摇头。:“不碍事,等到了府上再处理吧。”
突然,毫无预兆地,马车猛地一个急刹,车身剧烈摇晃了几下,方才停稳。陈婉卿心中 “咯噔” 一下,疑惑顿生,她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伸手缓缓掀起车帘一角。然而,入目的竟是一片陌生的巷口。陈婉卿只觉心口一紧,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脑门。
“刷” 地一声,车帘被人掀开。庄羡之狭长的双眸微微眯起,目光如寒星般扫了一眼陈婉卿,见她面色苍白,眸底深处似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
随即,他长腿一迈,优雅从容地在陈婉卿对面落座,薄唇轻启道:“让你的丫鬟下去,本王有事问你。”
陈婉卿紧咬下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面上却仍努力维持着镇定之色,不卑不亢道:“郡王有话,可让子吟戴传于妾身便是,你我身份悬殊,实不应私下见面,恐落人口舌,于郡王清誉有损。” 言罢,她微微垂首。
庄羡之剑眉微蹙,眼中的不耐愈发浓烈,他薄唇紧抿,须臾,猛地提高音量,冲着车外喊道:“万舟,清场。”
“万舟领命。”车帘随即一掀,万舟高大的身影迅速闪入,几步上前,长臂一伸,便要去拉扯香雪。
香雪惊恐地瞪大双眼,死命地往陈婉卿身后躲,嘴里喊道:“奴婢不走!”
陈婉卿见万舟动作如此粗暴,心下大骇,生怕这拉扯之间再伤着香雪。无奈之下,陈婉卿只得对罪魁祸首庄羡之道:“好,我们听郡王的就是了。”
她轻轻拍了拍香雪的手背,温言安抚道:“香雪,你先下去。别怕,我是子吟明媒正娶的娘子,郡王定不会把我如何。”陈婉卿这句话在提醒两人的身份。
香雪闻言,抬起满是泪水的脸,望着陈婉卿,嘴唇嗫嚅着,似是还想说些什么,但在陈婉卿的目光下,终是松开了手,一步三回头地随着万舟下了马车。
待车内只剩下庄羡之和陈婉卿二人,气氛愈发凝重。陈婉卿微微垂首,平复内心的慌乱,她能感觉到庄羡之的目光锁在自己身上。
忽然,庄羡之身形一动,在陈婉卿还未及反应之时,修长手指抓过了她的手。陈婉卿下意识地想要抽回,却发现他的手好似铁钳一般,牢牢地禁锢着,纹丝不动。
庄羡之微微蹙眉,那两道英挺的剑眉仿若蹙起了山川,眼中的关切与疑惑瞬间汹涌而出,带着一丝质问:“你的手,如何伤的?”
陈婉卿心跳如雷,慌乱间别过头去:“这不关郡王的事。”
庄羡之仿若未闻,他的目光愈发深邃,手上的力道下意识地又紧了几分,眼眸深处,隐隐有怒火在燃烧,道:“在酒楼为何不说,我自会为你做主!”
提起前事,陈婉卿更不想和他理论,用力的把手抽了回来,庄羡之一时没注意,竟成功了。
陈婉卿心里一片冷然,无视他的怒火,淡然道。:“无人欺辱民女。我在众人面前摔了一觉,被他们耻笑一番。正好郡王经过,我错把郡王当做了子吟才心生委屈,并不是民女故意在郡王面前卖惨。”这番说辞,有真有假。
庄羡之将她神情间的变化都看在眼里。见她这般嘴硬,他薄唇轻抿,片刻后,忽然话锋一转,转移了话题。:“你缺钱可以直接问我要,何苦要将本王送你的首饰全部当掉?”那语气里,竟透着些许不易察觉的委屈。
陈婉卿闻言美目圆睁,满是诧异之色,樱唇微张,愣了一瞬才回道:“子吟时常送我首饰,足够日常用度了,不劳郡王费心。”她刻意强调着“子吟”二字,提醒庄羡之两人之间的距离。
庄羡之听到这般回答,嘴角微微下撇。他不再言语,只是猛地一掀车帘,对候在外面的万舟高声道:“万舟,去宝悦阁。”
“是!”万舟领命,利落的应了一声,随即翻身上马,驱马在前头领路。马蹄声哒哒作响,庄羡之放下车帘,目光再次落回她身上,却见她一脸茫然。一时间,陈婉卿满心狐疑,猜不透庄羡之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