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犹豫过，是找有钱的男朋友，还是自己喜欢的。只有家世比她好的男方，才可以堵住她父母的嘴。但刚刚那个让她感到心动的男生，很可能就是普通的家境，是与她原本所图背道而驰的。
想来想去，再次的偶遇，给了她答案。
她秒选心动。
那个叫程嘉定的男生，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哪怕知道他条件好，也得为真心做退让。
裴玉走向周一在体育课上见到的男生。
他一个人，在食堂吃早饭。时间很早，为了上早八来买饭的学生大部队还没出现，只有零星几个女生，偶尔走过。
裴玉边往前走，边想着搭讪的说词。可就几秒钟的路途，她突然胆怯，隔开一桌，坐在那男生的左边方向。她桌上什么都没有，要说来吃饭，实在不搭边。她又不敢先去买饭，怕等她回来，他就走了。
手中的矿泉水瓶成了她唯一的借力点。
她不时喝两口，继续想着上前要联系方式的说法。就被一道低沉的声音打断思绪，有人过来找他：“还以为你在楼上，差点走错。”
裴玉循声看去，圆眸倏地瞠大。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陈金金她们在宿舍讨论的学校里有名的富二代程嘉定。她没想到，她的心动对象竟然和他是同学，甚至可能是交好的朋友。
梁靖森抬头和朋友说话，余光扫到一道由远处射来的炽热目光，一开始没理，直到他发现，对方一点避让的意思都没有，竟然直勾勾地看了他好久。
他冷着脸追看过去，那女生已经起身离开。对方目光没有停留，也没回看，好像他刚刚察觉的注视从未存在过，都是他误会。
见他目光放远，程嘉定一同看去：“见着谁了？”
“没谁。”
梁靖森起身：“你在这等我，我再买份饭。”
“……”
认识有段时间了，程嘉定还没习惯梁靖森的饭量，但每次亲眼见到，都恨不得给他鼓掌叫好，做作地夸他：“一大早的真有食欲。”
梁靖森拿着饭卡走远。
从食堂一楼上到二楼，裴玉心跳快得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赶紧找个无人的位置坐下，缓缓紊乱的气息。她从小家教严格，别说和男生主动表白，就连和异性单独出去玩的机会都很少，感情史一片空白。
以至于现在遇到喜欢的，踌躇不敢上前。
可陈金金说得也对，万一她上去迟了，他有对象了也很麻烦。进和退两种选择，在此刻像天平，在她脑中反复升降，最终把她逼得心慌意乱，好像在做什么极其叛逆的坏事。
她喜欢，她就要得到。
裴玉一鼓作气，起身打算原路返回。她不想绕远，直接抄近道，推开安全通道的门。沉重的银灰色大门打开，她往前跨步，头顶投射下来一道高大的阴影，把她完全罩住。
想着做好事，给对方扶下门。
裴玉便咬紧后牙，用力往前推。完全是不经意的一瞥，她目光往上，撞见一张还很模糊，但在她内心深处又无比清晰的面孔，惊得她胸口颤动，喉咙止不住地吞咽。
“你……啊……”
指尖滑动，沉甸甸的大门脱手，急速往回闪退，吓得裴玉咬唇闷哼。她都已经闭眼躲闪，那急速拍合回来的门板被梁靖森抬手扶住，用力时小臂肌肉偾张，绷得线条流畅结实，一下把门板的开口拉到最大。
他声线清冷，如崖台冻雪：“出来。”
有些人说话天生自带掌控气息。
裴玉瞬间像做错事的小孩，怯怯看他一眼，就听话地踏过门槛，到他身边。可他没有停留的意思，就要走出这道门。
“请等一下……”
裴玉保持着礼貌，还故作镇定：“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被拦住，梁靖森转头，见她表情犹豫，耳尖都明显红透，就联想起她刚刚在一楼的探看，心中什么都懂了。
“不谈。”
他直接开门出去。
“……”
裴玉脸上的红晕迅速褪去。她想到他有拒绝的可能，毕竟长成那个帅样，不可能没见过主动告白的女人。但她没想到，他会这么果断就拒绝，一点余地都没留。
零级玩家刚出家门就遇滑铁卢，裴玉说不感到丢脸是假的，她觉得很难堪，甚至都不好意思和陈金金讲起。
寂静无声的安全通道里只有她一人，她阖眼复盘刚刚对话时他的神态，很可惜，她没有捕捉到他是欲擒故纵的证据。他好像……真的对谈恋爱不感兴趣，眼里不见半分旖旎。
裴玉好气，一路跑回宿舍。
今天没有早课，她习惯了吃早饭，想着过来填饱肚子，现在直接被失落的情绪充实。宿舍拉着窗帘，睡着的舍友一点动静没有，裴玉躺回床上，羞愤地蒙起被子。
昏暗逼仄的被子里，只有手机屏幕刺眼的光亮。她点开万能的小红书，搜索女追男的小伎俩。可翻来翻去，都是一些与她情况不符的建议。她越看眉心蹙得越紧，就在热评下看到一条没有点赞的评论：先和他朋友打交道，徐徐图之。
裴玉眼神犹豫了。
现在刚刚开学，正是各个宿舍活动最频繁的时候。程嘉定声名在外，一个花心浪子，她不做评价，也不想招惹，只能从“流川枫”其他舍友那边入手。
有了计划，她迅速下床，又原路返回，去买早饭。自己一份，陈金金一份。
不到半小时，陈金金自然醒，揉着眼睛，就见裴玉坐在她床下的椅子上。她以为她有事，哑着嗓子问：“怎么了？”
裴玉笑得特别温柔，但看着有点不怀好意：“先洗漱，等会儿我们一起吃早饭。”
两人桌上都各有一份早餐。
陈金金懵着，下床洗漱。宿舍只有他们俩，焦婷和方林斐去了食堂，刚走不久，腾出的空间特别适合说点小秘密。
她问裴玉：“有事你就说。”
裴玉丝毫没有娇羞，直说道，“我上次体育课看上那个男生，好像是程嘉定的舍友，你有没有办法知道他名字？”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陈金金在金融系有认识的朋友，打听点他们专业的事，会比她这个门外汉容易得多。
用冷水冲过脸的陈金金已经十分清醒，打趣意味浓郁：“这两天没听你提起那个流川枫，还以为你只是过过眼瘾。”
闻言，裴玉像是向主人求宠的猫咪，仰脸卖起无辜：“帮人家问问嘛，真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