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江凛又从柜子里抽出一顶蚊帐,利落地挂到床架上。
“山里蚊子毒,晚上睡觉掖严实,你带的驱蚊水没事也多喷点,到时我再给你点盘蚊香。”
然后眼神示意:“热水在厨房,卫生间在屋子后边。”
祁欢听得连连点头。
江凛走回指挥室,拧开对讲机,调试好频道,又唤她:“欢欢,过来。”
工作台上有几个按钮,江凛俯身一手撑着台面,一手教她作:“山里手机信号不太好,这个绿键能连通我的对讲机,试试。”
祁欢那双黑葡萄般的圆眼清澈带笑:“小叔,没事我不会找你,影响你工作的。”
“先学会,没坏处,这里不比镇上,突况很多,我要是不在,你也能及时联系。”
祁欢只好试了一下,“滋滋”电流声从江凛腰间和工作台上的音响里同时传出来。
江凛拿起对讲机“喂”了几声,线路通畅,没什么问题。
祁欢看着他神情专注的样子,突然问:“小叔,我把你的床占了,你不会要打地铺吧?要不我睡地上,你平时还要工作,该好好休息的。”
“山里湿气重,夜里凉得很,你睡床,”江凛一边说,一边拿了钥匙准备出门,“走,带你去山顶的哨所看看,顺便去拿点东西。”
“哦,”祁欢跟在他身后,又冒出一个想法,“小叔,要不咱们俩挤一挤,那张床虽然小了点,但也睡得下的。”
她表情认真,不像在说笑,江凛扭头幽幽瞥了她一眼,一口回绝:“你跟我挤一张床?像话吗。”
两人走在通往山顶的小路上,两旁杂草扫在脚踝处,空气里满是树木和泥土的腥甜味道,的确要比镇上凉爽许多。
祁欢却不以为然地轻哼一声:“又不是没挤过,你还抱着我睡的。”
江凛觉得好笑:“你那时才几岁,一天到晚哭鼻子,人都快哭傻了,不那样哄,你能哭到第二天早上。”
祁欢想也没想就反驳,小声抱怨:“现在你不也把我当小孩吗?有什么区别?”
不得不说,学习好的脑子,逻辑思维就是强,这话还真没法接。
江凛唇畔的笑意敛了些,只生硬地丢下一句“那不一样”,就率先阔步走到了前面。
头渐高,林间温度升了起来,阳光开始变得刺眼,从繁茂的枝叶缝隙里筛下来,落下斑驳的光影。
两人一前一后闷头走着,有很长一段时间,谁都没吭声。
祁欢小巧的鼻尖已经渗出了细汗,步伐渐行渐缓,挺直的脊背也逐渐垮了下来:“小叔,还有多远?我走累了。”
江凛抬眸看了一眼不远处山尖上的小屋:“就快了。”
祁欢百无聊赖地东张西望,绕过一道弯时,她突然发现一丛灌木上缀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色小果子,在绿叶间格外醒目。
“小叔,你看!是树莓吗?”她上前两步,惊喜地扯住了男人的手腕。
江凛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嗯”了一声。
“看着就好甜。”祁欢眼巴巴地望着,咽了咽口水。
那丛树莓长在小小的土坡上,下面的果子已经落得差不多了,最饱满、最红艳的那些,都挂在顶端。
她踮起脚,伸手去够,还差着一大截。
蹦了两下,还是不行。
江凛转过身来,看她像只扑腾的小兔子,嘴角轻弯了一下:“摘不到就算了。”
祁欢不甘心,抬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还带着一抹促狭笑意。
“小叔,”她声音软了下来,手指轻轻勾住他工装裤的侧边口袋,“你抱我一下,我就能摘到了。”
她的触碰很轻,隔着夏季单薄的布料,却像带了细小的电流。
江凛看着她满是渴望的脸,白皙细嫩的肌肤因为走了许久的路,透出健康的粉红。
跟个小馋猫似的。
可抱她,终归不太合适。
“渴了?一会儿就到了,哨所里有水。”
他说完又要走。
祁欢好气又好笑,她是什么洪水猛兽吗?这两天,他总给人一种避而远之的错觉。
江凛再次转身的那一刻,她一不做二不休,扑上去跳到了他的背上。
江凛高出她一个头还有多,她卯足了力气往上跳,手臂牢牢攀住了他的肩,才不至于让自己掉下。
男人宽阔结实的背肌,像座稳重的山脉。
祁欢得逞地笑问:“那你背我摘,总可以吧?”
江凛没料到她来这一出,身子被她的冲击力绷得僵了一瞬。
女孩淡淡馨香不容抗拒地萦绕过来。
她的裙摆还在空中随风飘荡。
祁欢索性两条腿也缠在他的腰间,稳固住重心,可浑然未觉,她的膝弯刚好压住了男人敏感的小腹。
江凛浑身紧绷了一下,不由得拧了眉头,抓着她的小臂,又想把她拉下去,又下意识想扶稳她:“真是胡闹,能不能顾及点形象?”
祁欢得意地摇头晃脑,将他搂得更紧:“又没别人,管什么形象?”
无奈,江凛双手绕过她的膝弯,替她拢紧了裙角,不至于走光,又托着她往上颠了颠。
“不管有没有别人,女孩子上蹿下跳像什么样,你还穿着裙子。”
祁欢不悦地撇嘴,严肃强调:“我成年了,不是女孩了,是女人。”
自从告白惨烈结束,被江凛归为小孩不懂事的玩闹之后,她对“女孩”这个词很应激。
她不想当女孩,她想要江凛像对女人那样正视她。
江凛却似笑非笑地冷哼了声,随口一说:“毛都没长齐,还女人。”
祁欢气结,轻捶着他的肩膀,大声抗议:“我长齐了,你看!”
江凛回过神来,突然眉心狠跳:“……不看。”
记起前两年,市里新开的游泳馆搞优惠酬宾,这丫头班里的女同学弄来了几张免费体验券,几个女生就组团去了,去之前她还特地买了一件好看的粉色小泳装。
游泳完回来的那天晚上,他刚好也休假回家,祁欢局促地站在他卧室门口,脸颊爆红,羞涩又担忧地问他,为什么她那里长得和别的女同学都不一样。
按理说,女孩发育期没长的,应该也不会再长了。
她习惯把他当百科全书,觉得什么都懂,都能给她答案,可懂归懂,他一个,没可能跟个小姑娘展开来聊那些乱七八糟的。
当时他也是含糊其辞,避重就轻地解释了几句,就赶紧把她赶回了房间睡觉。
现在谁知道她要掏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出来给他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