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脸色瞬间阴沉。
元始天尊与通天教主嘴角微抽——这小童,倒有几分顽劣。
女娲强忍笑意,对林匣轻斥:”莫要胡言。”
又转向老子解释:”师兄勿怪,吾弟只是随口一说,并无恶意。”
“哈哈,师妹多虑了,童言无忌,我岂会放在心上?”老子笑容僵硬。
女娲笑问三清:”三位师兄今前来,所为何事?”
老子暗自恼怒——你心知肚明,何必装糊涂?
却不敢直言,只道:”师妹可还记得,昔我途经人族部落之事?”
女娲面露困惑:”自回娲皇宫后,我便闭关清修,许多事已记不清了。”
转头问林匣:”弟弟可还记得?”
林匣作沉思状,惭愧道:”确有一事冒犯了太清仙人。
当时仙人询问黄铜印下落,我误将寻常铜印当作宝物相告,实在不该。”
女娲佯怒:”早让你莫要顽皮,如今冲撞了师兄,还不赔罪?”
“太清仙人恕罪!”林匣惶恐行礼,”那 说的分明是黄铜印,我却听成崆峒印,这才闹出误会。”
老子险些气结——分明是崆峒印!
女娲抚着林匣头顶温言:”孩童耳拙情有可原,师兄德高望重,定不会计较。”
老子强压怒火:”那接引、准提之事又当如何?”
林匣满脸茫然:”我何曾提过这两位?只说见两个苦相之人争夺铜印,高喊’此物与我有缘’。”
女娲正色道:”吾弟确未见过西方二圣,我可以作证。”
元始与通天对视一眼——莫非真是大兄听错了?那 们可把接引准提打得够呛。
老子终于撕破脸皮:”师妹当谎称未见崆峒印,转头却以此宝立教,未免欺人太甚!”
女娲淡然回应:”彼时未见是真,后来偶得亦是真。”
老子气得须发皆颤,却无言以对。
他前脚刚走,与元始、通天刚登上须弥山。
你自己就创立了教派,
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但老子不知道的是,这是他们三清来到娲皇宫后,女娲说的第一句实话。
“师妹是怎么得到的?难道是接引、准提后来送给你的?”
老子语气中充满讥讽。
女娲神色冷淡,平静地回应:
“这就不劳师兄费心了,世间宝物有缘者得之,这崆峒印与我有缘。”
一记漂亮的反击。
嘲讽效果直接拉满。
元始天尊和通天教主都愣住了。
惊讶地看着女娲,眼中带着陌生感。
这位女娲师妹平时看起来与世无争,没想到怼起人来,连老子师兄都不是对手。
真是深藏不露!
老子脸色瞬间阴沉。
女娲这番讽刺让他感到莫大的羞辱。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
“女娲师妹,这崆峒印是我的证道机缘,即便你后来得到,也不该抢我的机缘。”
“这竟是你的机缘?”
女娲故作惊讶状。
“我完全不知情啊!”
“老子师兄为何不早说呢?”
“若早些告知,我得到后定会为你留着。”
“我立人教时没想太多,只是看人族弱小,常受洪荒各族欺凌,才立教庇护他们。”
老子被噎得说不出话。
他来前准备了许多说辞。
本想以理服人。
毕竟动武绝非女娲对手。
没想到女娲堂堂圣人,竟像孩童般耍起无赖。
先是装傻充愣,颠倒黑白,更气人的是还真被她糊弄过去了。
现在又假装无辜,一问三不知。
老子不信她窥不见半点天机。
分明是在搪塞他。
从前怎没发现温婉的女娲还有这一面?
老子不满道:
“女娲师妹,事关我成道机缘,你为何不先推算天机?”
“老师说过要你三思而行,不可违逆天数。”
“你为何置若罔闻?”
“莫非不把老师和天数放在眼里?”
林匣暗自冷笑。
说不过就搬出鸿钧和天道压人,这太清上仙也不过如此。
女娲依旧从容:
“实不相瞒,老子师兄,立教前我也曾推算过天机。”
元始和通天再次愣住。
老子也怔住了,本想借势压人,没料女娲会这么说,更加不满:
“既已推算,为何还要抢我机缘?”
元始也面露不悦:
“女娲师妹,此举确实不妥。”
女娲不急不躁:
“两位师兄有所不知,我这样做是有苦衷的。”
苦衷?老子和元始都懵了,老子追问:
“什么苦衷?”
女娲不答反问:
“老子师兄可记得妖族屠戮人族之事?”
老子下意识点头:
“自然记得,当时我在远处寻找崆峒印,妖族此举有伤天和,必遭天谴。”
“是吗?可当老子师兄见我时却说不要手,不可沾染因果。”
“我看师兄对人族如此冷漠,亿万生灵遭难都无动于衷。”
“以为你与他们无缘,先前推算的天机有误。”
“没想到师兄机缘竟在人族,真是可惜,太可惜了。”
女娲边说边叹息。
那神情让林匣差点鼓掌叫好。
从前怎没发现姐姐这般天赋,简直是天生的演员。
老子终于按捺不住,脸色涨红。
体内洪荒之力几欲爆发。
女娲抢他机缘也就罢了,还这般阴阳怪气。
是可忍孰不可忍!
“人族初生弱小,历劫是他们的命,我有何错?”
“立人教是我成圣之机,此乃天数,天数不可违。”
“再多辩解也改变不了你逆天而行的事实。”
老子言辞犀利,寸步不让。
“狂妄!”
女娲勃然大怒,
“人族势微,遭屠戮便是天数。
那今我取你性命,也是你的命数?”
混元法力激荡而出,老子瞬间被震退。
同时降临的还有骇人的大罗威压。
一旁的元始、通天虽未直面冲击,却也倍感压力,几近崩溃边缘。
元始急忙劝解:
“师妹息怒,师兄此言非是不顾人族存亡,实因师尊曾告诫量劫凶险,不可轻涉其中。”
“当相劝,也是为师妹着想。”
通天亦附和道:
“师兄只是谨遵师命,别无他意。”
元始素来重脚出身。
对人族这等资质平庸的种族,向来不屑一顾。
妖族屠戮人族,在他看来不足为奇。
但他再傲慢也非愚钝,女娲身为人族圣母,当面说这等话岂非自取其辱?
此番大兄行事,确有欠妥。
通天亦觉老子过于冲动,言辞过激。
女娲神色稍霁。
元始与通天暗自松气。
老子虽颜面尽失,仍心有不甘:
“适才言语确有不妥。”
“但师妹既已借造人证道,又立人教夺我机缘,不该给个交代?”
女娲冷笑:
“交代?”
“方才已说得明白,师兄却仍纠缠不休。”
“莫不是将这娲皇宫当作西方须弥山了?”
提及须弥山,三清面色骤变。
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误会已够难堪,又被女娲当众提及。
简直是 的羞辱。
元始不悦道:
“师妹此言差矣。
昔欺瞒大兄便罢,如今还出言讥讽。”
“实非妥当。”
林匣见三清喋喋不休,不耐道:
“三位仙长咄咄相,莫非是来与家姐切磋的?”
“既如此,请便。”
“家姐新悟神通,正愁无处施展。”
“念在家姐修为略高,允你们三人联手。”
女娲会意,目光如电扫来。
三清心头一凛。
这小童煽风 的本事倒不小。
他们何曾说过要比试?
莫说三人,三十个也不够女娲打的。
元始连忙解释:
“师妹明鉴,我等此来是为化解误会。”
“既然人教已立,不如各退一步。”
“若师妹愿让大兄担任教主,归还崆峒印,或可助其证道,尚有转圜余地。”
林匣冷笑连连。
归还崆峒印?痴人说梦!
此物何时成了他们的?
女娲淡然道:
“人教教主已有人选。”
三清愕然。
老子急问:
“何人?”
“吾弟林匣,崆峒印现由其执掌。”
女娲答道。
三清几疑听错。
看向林匣,只觉荒谬绝伦。
区区稚童,岂堪教主大任?
老子沉声道:
“师妹此举未免儿戏。”
“他年幼稚嫩,如何担此重任?”
元始亦道:
“立教乃大事,师妹岂能如此轻率?”
通天劝道:
“还望师妹三思,现在回头为时不晚。”
三清七嘴八舌,聒噪不休。
“够了!”
女娲忍无可忍,一声冷喝。
混元威压骤现。
三清噤若寒蝉。
女娲冷然道:
“吾为人族圣母,人教之事自有主张,何劳外人置喙?三位师兄若无要事,请便。”
“女娲师妹,你……”
老子话音未落,女娲广袖轻扬,浩瀚法力席卷而出。
三清只觉天地倒悬,转眼间已被送出宫门。
“砰”的一声巨响,娲皇宫大门紧闭。
三清面面相觑,面色铁青。
堂堂正宗,竟被扫地出门,当真是颜面尽失。
奈何女娲盛怒难犯,只得悻悻离去。
殿内,林匣长舒一口气,四仰八叉地瘫在云床上:”总算清净了。”
女娲轻抚着他的小肚子笑道:”我家小林匣愈发伶牙俐齿了,竟能让老子哑口无言。”
“姐姐方才为何不直接教训他们?”林匣嘟着嘴,”像苍蝇般嗡嗡作响,烦人得紧。”
女娲忍俊不禁:”你当是孩童嬉戏么?三清身负开天功德,气运绵长,岂是说打就打的?”
“姐姐就是心软。”林匣挥舞着小拳头,”若我有你这般修为,管他什么后裔,先揍了再说。”
女娲正要说话,忽然美眸圆睁:”你竟修成了功德金身?”
“多亏崆峒印中的功德之力。”林匣周身泛起璀璨金芒,宛若骄阳初升。
女娲暗自心惊。
功德金身需天时地利人和,这小家伙竟能轻易成就,当真福缘深厚。
林匣忽想起什么,掏出三枚星光流转的灵果:”姐姐尝尝这个。”
“混沌星辰果?”女娲讶然,”此物早已绝迹洪荒,你从何处得来?”
“偶然得了一株混沌灵。”林匣眨眨眼,”总共五枚,我吃了两枚,剩下都给姐姐。”
女娲作势抹泪:”小林匣待姐姐真好~”
林匣翻了个白眼——这妖精装哭都不带掉泪的。
女娲见骗不过他,突然偷袭般将他搂进怀里”吧唧”亲了一口。
“又占我便宜!”林匣气鼓鼓地挣脱。
待女娲叮嘱完闭关事宜,林匣表面乖巧应下,转头就祭起鸿蒙珠溜出娲皇宫,直奔首阳山人族祖地。
“圣尊降临!”
人族沸腾之际,三位玄仙境的人祖匆匆迎出。
燧人氏手持火种,有巢氏头顶茅屋虚影,缁衣氏身披 ,皆恭敬行礼。
在人族之中,林匣堪称至高无上的存在。
众人见到林匣,纷纷恭敬跪拜。
“拜见圣尊。”
林匣微微颔首:”免礼。”
“即起,首阳山将作为人族圣地。”
“我将在首阳山开设道场,传道授业,凡人族子民皆可前来聆听。”
三祖闻言欣喜若狂。
这意味着林匣将常驻于此。
有圣尊坐镇,人族再不必担忧外族侵扰。
“谨遵圣谕。”
“我等这就通传全族。”
燧人氏难掩激动,化作流光远去。
有巢氏见状略显尴尬:”圣尊见谅,他一向如此率真。”
林匣淡然摆手,示意无妨。
有巢氏在前引路,前往首阳山深处。
细心的缁衣氏注意到林匣微红的唇色:”圣尊,您这是……”
林匣随口道:”近有些上火。”
首阳山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