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不伺候。你儿子也没那本事打死我,有本事,就让他跟我离!今天这饭,我,不,做。”
赵老太瞪着陈月英,活像见了鬼。
这是她那个呼来喝去的大儿媳?莫不是老眼昏花认错了人?
“陈月英!你敢这么跟我妈说话?”
赵永平攥紧拳头,指节捏得发白。
听见儿子叫陈月英的名字,赵老太才算确定这就是她的大儿媳。
真是这个孽障!她颤着声追问:“你说啥?”
她不敢信那唯唯诺诺,对她不敢喘大气的人,竟敢顶她的嘴,所以一再确定她说啥。
陈月英抬着下巴:“我说,今天这饭我不走,有本事让你儿子跟我离婚!”
“啥?你再说一遍?”
赵老太像是被抽了魂,这辈子没听过这等话。就算是梦里,陈月英也不敢喘这口气。
陈月英不耐烦的道:“你最好闭嘴。”
她眼神扫过去,带着淬了冰的冷,“你是长辈,把我骂破天,我能受。可我要回一句,怕你扛不住,别逼我在人前不给你脸。”
上一世,这老婆子骂她跟骂牲口似的,“婊子”“烂货”挂在嘴边,比唱曲儿还溜。
那时她忍了,可这辈子,去他的三从四德,去他的卑躬屈膝!她死过一回,啥都不怕了。
道德勒不死人,唾沫淹不死人,唯独委屈,能把人憋死。
赵老太气得拐杖在地上戳得咚咚响:“赵永平!你个废物!就看着她这么欺负你妈?我白养你了!把她那张烂嘴给我撕烂!”
赵永平扬着巴掌,却在半空顿住。
昨天锥子扎进肉里的疼还没忘,这娘们要是真跟他拼命咋办?这么多人看着,他丢不起这个脸。
赵老太血压直飙,又是个万万没想到。
从前她一声令下,儿子早把陈月英捶得满地滚,今儿竟跟木桩似的杵着。
“赵永平!你瞪啥瞪?眼珠子瞪得跟羊油卵子似的,能瞪死这烂货?给我打!”
赵老太的骂声尖利,村里人本就骂惯了顺口溜,她熬了半辈子才熬成婆,骂起媳妇来,只觉得天经地义。
赵永平的巴掌又要落下,陈月英猛地转头,眼神像淬了毒的刀:“赵永平,你敢动老娘一下,等你睡着,我就绞了你的命根子!”
巴掌僵在半空。赵永平看着她眼里的狠劲,真怕了。
这娘们昨天戳他时眼都不眨,保不齐真能干出这事。
不打,面子挂不住;打了,又怕得不偿失,只能梗着脖子吼:“你说啥?你再说一遍?”
陈月英冷笑。
果然是个欺软怕硬的货。
“我说的是人话,听不懂,去问猪圈里的猪。”
“亲家……”董家人看得目瞪口呆。
他们打听过,赵老大品是出了名的勤快,鸡没叫就起,狗睡了还在忙,男人说东她不敢往西,婆婆把唾沫吐到脸上都只是陪笑,今儿咋成了这副模样?还敢跟婆婆顶嘴,真是反了天了。
碍于情面,董家男人赶紧打圆场:“有话好好说,一家子哪有隔夜仇?俩孩子的亲事要紧,别为这点小事耽误了。”
有人劝架,赵永平顺势就坡下驴,重重坐到院门槛上,脑仁疼得突突跳。
等这些人走了,看他怎么收拾这娘们!打倒的媳妇儿揉倒的面,以前还是打得轻了!
陈月英心里却像炸开了烟花。
原来硬气起来这么痛快!上一世早该如此。
好在老天爷给了她重来的机会,这次,她绝不会再糟践自己的命。
她目光扫过院子里的人,个个都像催命的恶鬼。
婆婆,为老不尊,挑唆儿子打媳妇,还撺掇着卖孙女,不配被尊重。
丈夫,她给他生了八个娃,死了三个,活了五个。
坐月子没喝过他一口热汤,生孩子没见过他半个人影。
整天嫌她不如这个、不如那个,把她骂得一文不值,不配当丈夫。
大儿子,看似憨厚,实则糊涂懒惰,日后还帮着媳妇磋磨她这个亲妈。
二女儿,小时候被丈夫卖掉,是她苦干眼泪又花钱买了回来。她眼镜架在鼻梁上,看起来文静乖巧,日后当了妇科医生回到了养父母那,可怜她病了十年,没等来她一次探望。
小儿子?成了人民教师,教书育人,却让亲妈死在绝望里。
还有董家这伙人!那个只会傻笑的小子,看着憨,实则是个畜生、变态,因为不能人事,就对盼弟做尽龌龊事,让她痛不欲生。
他那个看着老实的爹,背地里就是头畜生,强奸了盼弟,让她生下孽种。
他那个娘,就是帮凶,反锁了盼弟的房门,听着她哭嚎却无动于衷。
这些人面兽心的东西,陈月英看着就恨得牙痒,连面子功夫都懒得做:“把你们的东西拿走,我闺女不嫁傻子。”
“啥?”
一院子人齐齐变了脸,满是不可思议。不是都说好了吗?咋说变就变?
董家人齐刷刷看向媒人董鹏,眼神里满是质问。
董鹏的脸瞬间红得像猪血:“亲家,这是咋回事?咱们不是说好了吗?见面礼都收了,哪能说不嫁就不嫁?没这个道理啊!”
陈月英嗤笑一声:“道理?我问你,那钱我见着了吗?这婚事跟我商量过吗?我同意了吗?你问过我闺女吗?她点头了吗?”
她往前一步,声音陡然拔高,“我没同意,我闺女没点头,谁收了你们的礼找谁去!我娘俩,一分没见着!”
董鹏被噎得差点背过气:“你这叫啥话!我跟你家掌柜的谈的,他不是你男人吗?钱也是给他了啊!”
“那你们把他娶回去得了。”
这话一出,不光董鹏被怼得直翻白眼,满院子的人都被噎得说不出话。
这不是胡来吗?
董鹏还想耐着性子理论:“亲家,你这是胡搅蛮缠!我们娶赵永平干啥?说好的事,哪能说改就改?
亲家,这玩笑可不能开啊,来来来,咱们进屋坐下慢慢说,边吃边说,你看这礼品多丰厚。”
董鹏指着院子里摆好的东西,什么瓜子花生两大包,白酒两瓶,还有十个白花花的大馒头。
陈月英眼神里满是蔑视,冷笑一声:“新中国都成立多少年了,你们还搞包办婚姻?这是犯法!只要我闺女不点头,这亲,结不成!”
一群人面兽心的畜生,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现在看着好的了不得,日后却把她的盼弟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
赵永平看着院子里一大堆礼品早就眼馋的发光,听见陈月英这句话直接紧张的双手发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