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见微打开门,一抹军绿色的高大身影几乎堵住了整个门框。
她刚换好衣服,微湿的长发凌乱披散着,衣领的扣子没完全扣好,露出一段纤细白皙的脖颈。
哭过的眼睛泛着红,睫毛还沾着湿意,这副模样平添了几分脆弱易碎的美感。
厉野的目光在她身上顿了顿。
林见微这才意识到不妥,慌忙低头将衣领扣好,耳根微微发烫。
“我上来找小棠。”厉野移开视线,轻咳一声,“她不在。”
“小棠被婆婆叫去供销社排大队了,说是要买冬储菜,估计还得有一阵子才能回来。”林见微轻声道。
她在这个家已经够难了,可厉小棠比她更不受待见。
家里所有的脏活累活都是厉小棠干,日子过得比她还要苦。
厉野点了点头,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阁楼狭小的空间里,空气似乎都变得稀薄。
林见微被他高大的身影笼罩着,有些不自在地开口:“今、今天谢谢你。”
“你好像很怕我?”厉野垂眸看她。
林见微低头避开他的目光:“没、没有啊……”
你可是被军中誉为“活阎王”的人,没几个人不怕的吧?
厉野勾了勾唇角,从军装口袋里取出一个小铁盒,递到她面前:“拿着。”
林见微怔住。
她记得自己和这位小叔几乎没什么交集,为什么他今天会出面维护她,现在又特意送来药膏?
她疑惑地抬眼,对上厉野深邃的目光。
在这低矮的阁楼里,他不得不微微低头,这个姿势莫名少了几分威严,多了几分……难以言说的亲近。
见她迟迟不接,厉野直接拉过她的手,将药膏放在她掌心。
他的手掌粗糙温热,布满厚茧,与她冰凉细腻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
林见微像被触电般,猛地想收回手,却被他轻轻按住。
“这药是边防特制的,对冻伤很管用。”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暗哑,在狭小的阁楼里莫名让人心里发颤。
林见微感觉自己的脸颊烫得能烧起来,连忙抽回手,“谢、谢谢小叔。”
“手太凉了,”厉野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再加件衣服。”
说完,他不再多言,转身顺着狭窄的楼梯往下走。
林见微关上门,背靠着门板,手里紧紧攥着小铁盒,一丝暖意悄然漫上心头。
她在床边坐下,小心地卷起裤脚,药膏轻轻涂抹在膝盖的青紫上。
微凉的触感很快化作一阵的暖意,原本刺骨的疼痛感缓解了大半。
随后,她拿出纸笔,开始给大哥写信。
知道信件会经过审查,她不敢写得太直白,只简单说了说自己的近况,并表达了自己想要离婚的决心。
主要是想要大哥知道,她已经醒悟了,不再是那个为了厉延州就眼瞎心盲、连家和亲人都不要的混账了。
写完,她将信叠好放进口袋,准备明天去寄。
离婚的事不能拖,但离婚后去哪、怎么生活,却是个大难题。
厉廷洲说得难听,却也是事实。
爸妈和二哥三哥被下放东北,大哥远在川省,她在京市无依无靠,离了厉家,确实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眼下最要紧的,是找一份工作。
可这年头工作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哪有那么容易?
忽然,她脑海中灵光一现。
她记得书里写过,乔书瑶有一个金手指,是一个灵泉空间。
那空间里的水有奇效,能治百病、滋润肌肤;还能隔空取物、储存东西,简直是神器。
而这个金手指,就藏在一个银手镯里,据说是厉家传给儿媳妇的传家宝。
只要把血滴在手镯上,就能开启空间。
林见微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按照剧情,给厉廷州和乔书瑶当了三年的枪,受尽了委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更何况,只要她一天没离婚,就一天是厉家名正言顺的儿媳。
那三年来她当牛做马的工资,厉家是不是也该结一下?
所以,她把这个本就该属于“厉家儿媳”的金手指抢过来,不过分吧?
一点都不过分!
只是……镯子现在在婆婆樊玉梅手上。
这个婆婆向来瞧不上她,该怎么把手镯弄到手呢?
正当她苦思冥想时,楼下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廷州!你怎么跪在外面?这下着雪呢,多凉啊!”
是在后勤部上班的厉峰和樊玉梅两口子下班回来了。
有了!
林见微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迅速整理好仪容,转身下楼。
楼下,厉廷洲一见父母回来,立刻哆哆嗦嗦地哭喊:“爸妈,你们可算回来了……我和书瑶姑姑都快冻死了!”
跪了一个小时,乔书瑶早已支撑不住,整个人都靠在厉廷洲身上,虚弱地唤着:“大哥,大嫂……”
樊玉梅一见她这做派,尤其是还贴在自己儿子身上,顿时火冒三丈,上前一把将乔书瑶扯开。
厉峰沉着脸问:“好端端的,跪在这儿做什么?”
不等那两人卖惨,林见微抢先一步走到门口,笑着开口:
“公公,婆婆,你们回来了?事情是这样的,书瑶姑姑自己摔下楼梯,却诬陷是我推的。延州为了维护她,当面顶撞辱骂小叔。爷爷动了怒,罚他们在这里跪着反省呢。”
“林见微!你还有脸说!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厉廷洲气得声音发颤。
林见微不慌不忙地反问:“难道是我让乔书瑶诬陷我的?还是我让你骂小叔的?”
“你……!”厉廷洲被堵得哑口无言。
厉峰皱起眉:小叔?他回来了?
樊玉梅听说儿子又是为了这两个女人受罚,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她嫌恶地将刚扶起的乔书瑶往雪地里一推:“你不是该在羊城待着吗?又跑回来做什么?!”
看到乔书瑶,樊玉梅就气不打一处来。
当年厉老爷子把三岁的乔书瑶带回家时,本想让樊玉梅抚养,让乔书瑶喊她妈妈。
可那时樊玉梅刚生下二女儿,正在坐月子,哪有精力照顾别人的孩子?
再说,她又不是没有女儿,对自己的孩子都疼不过来,凭什么替别人养孩子?
厉老爷子没办法,只能让厉老太太先带着。
后来厉老太太去世,乔书瑶就一直住在厉家,名义上是厉老爷子的养女。
这才有了厉廷洲这个“青梅竹马”的姑姑。
樊玉梅从小就看不上乔书瑶。
这孩子小小年纪就很有心机,知道自己没靠山,就拼命讨好厉老爷子和厉峰。
还总跟樊玉梅的女儿抢东西,只要是樊玉梅女儿有的,她就想方设法弄到手,弄不到就哭哭啼啼地提自己死去的爸爸,每次都能让厉老爷子心软,反过来指责樊玉梅的女儿不懂事。
樊玉梅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对这个“白莲花”养女早就憋了一肚子火。
后来乔书瑶又跟厉廷州搞到一起。
姑姑和侄子乱搞,闹得军区大院人尽皆知,让樊玉梅丢尽了脸面,对乔书瑶的厌恶更是到了极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