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那些记忆像刀子，一刀一刀割着。
我飘出房间。
妈妈坐在客厅对着电视。屏幕是黑的，映出她的脸。
她眼睛空洞，像两个黑洞。
一动不动连眼都不眨。
突然她站起来，动作僵硬的走进我的房间，脚步声很轻。
“起来吃饭了。”声音很平静，像在叫我起床上学。
我没动，身体已经开始僵硬。
“别装睡，我知道你醒着。”
妈妈伸手想掀被子，手停在半空颤抖，最终还是掀开了。
看见我僵硬的身体，皮肤蜡黄，没有一丝血色。
她愣住瞳孔收缩。
“怎么这么凉……”
她摸我的脸，冰的像摸在冰块上。
她缩回手，指尖发白，喃喃自语道。
“是不是空调太冷了……”
关掉空调后又回来给我盖好被子。
“行吧，今天让你多睡会儿，等晚点再起来学习，睡醒就好了。”
第二天，她还是叫我起床。
“差不多行了，下一年的考试得开始准备了。”
我躺在床上没有反应，身体更僵硬了。
我突然想起来，有一次我发高烧，仅仅晚起床5分钟，6点5分。
妈妈就拎着冰桶把我直接浇醒，眼神全是恨铁不成钢。
“你这个吃白饭的，吃家里住家里，还有什么资格睡懒觉。”
除此之外，只要我上厕所多花一分钟，她就会立刻冲进来尖叫。
无论我怎么解释，但凡只要我没有按照她的“公务员复习计划表”严格执行，她只会认为我在偷奸耍滑，想方设法不考试，偷偷投简历找工作从她身边离开。
可今天她没有恼羞成怒，妈妈重重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
“但妈妈是为你好。你现在不懂，以后就懂了。”
她絮絮叨叨说了很久，声音越来越小。
最后站起来。
“那你再睡会儿，我去做饭。”
妈妈在厨房忙活，锅碗瓢盆的声音传来。
做了一桌子菜，红烧肉,糖醋排骨,炒青菜，都是我爱吃的。
但自从开始备考后，她再也不准我吃，每次都必须完成她的苛刻任务才能得到吃饭奖励。
就是因为我长期营养不良体力不支，所以才被咬死。
她端进房间，饭菜热气腾腾。
“吃饭了。”
我的身体躺着，眼睛半睁,没有焦距。
她把菜放在桌上，手抖了一下,汤洒出来。
“不吃就算了，凉了别怪我。”
菜放了一天热气散尽。
发臭了，苍蝇飞来,落在肉上。
她端出去倒进垃圾桶，动作机械。
第三天。
她开始翻我的东西，动作很轻,像怕吵醒我。
她翻到了一个日记，黑色的封面沾了灰。
只看了第一页，妈妈就瞪大了双眼，眼泪再也止不住往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