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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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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昭野翻来覆去地折腾了许久,冉栀之最后一点力气也没有,她深陷在凌乱的被褥里,很快便昏睡了过去。

然,等待着她的,并非安宁的休憩,而是另一场更加黑暗血腥的梦魇。

梦境,如约而至。

起初,依旧是那个让她心碎的场景。

年幼的小男孩被母亲塞进一个偌大的,散发着灰尘气味的衣柜里。

柜门被合上的前一刻,她看到的是母亲那双美丽眼眸中决绝的泪光和无声的哀求,

“别出声,小野,无论听到什么……”

“柜门紧闭,世界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黑暗。

狭小的缝隙里,他眼睁睁地看着,听着。

那两个衣着华丽,面容却扭曲的中年女人,用最恶毒的语言羞辱着他的母亲,讥讽她的出身,嘲笑她的爱情。

然后,是侮辱……最后,在一片混乱与母亲微弱至极的呜咽声中,一切归于死寂。

衣柜里的小男孩,嘴巴里被塞着布条,手腕也被绑住了,发不出一点声音。

画面一转。

小男孩长大了,身形变得挺拔矫健。

但奇怪的是,冉栀之这次无论如何也看不清他的脸,仿佛有一层浓雾笼罩在他的面容之上。

场景切换到一个荒凉的废弃工厂。

长大的男人如同暗夜中的修罗,他面前跪着两男一女。

他们衣着不凡,此刻却狼狈不堪,脸上写满了狂傲……

“孬种,父亲绝不会放过你。”

男人就那样静静地听着,周身散发出的冷戾气息,比这荒地的夜风更刺骨。

直到他们骂累了,恐惧彻底压倒了他们的虚张声势,才开始痛哭流涕地求饶,

“好弟弟……哥……我们都是手足啊,身上流着一样的血,你不可以这样对我们。”

“也许我们过往对你恶劣了些,但我们都知道错了,饶了我们吧。”

男人终于动了,他冷冷一笑,

“手足?”

“你们的母亲,联手害死我母亲的时候,可曾想过‘手足’之情?”

他缓缓举起手中的枪,森寒的扫视着三人,

“她们种下的因,自然要由你们来还这个果,现在的下场,是你们罪有应得。”

男人扣动扳机,枪声在空旷的工厂里回荡,伴随着戛然而止的求饶。

画面再次切换。

依旧是那个看不清面容的男人。

长大后的他,似乎更加的虐杀成性。

但旁人不知道的是,他必须给自己杀一条血路出来,不然躺在那里的就是他了。

然后,他就成了“踩着兄弟尸体上位的魔鬼”。

“不。”

冉栀之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眼前似乎还残留着梦中血腥的场景。

她抱着剧烈起伏的胸口,脸色苍白如纸。

为什么?

她为什么会一直梦到那个小男孩?

为什么小男孩长大后,她就看不清他的脸了?

他到底是谁?!

那些梦……那么真实,那么痛苦,那么绝望……

而且……

梦境里那个长大后的男人,他的声音……竟然莫名地有些耳熟。

低沉,冰冷,带着一种独特的磁性……

她一定在哪里听过,可是到底在哪里,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

这种仿佛答案就在嘴边,却怎么也抓不住的感觉,让她很烦躁不安。

—————————

近一个月来,昭野对待冉栀之的态度,确实称得上渐好。

虽然依旧霸道,命令式的口吻没变,但那种威胁,随时可能施加惩罚的暴戾气息似乎收敛了不少。

他甚至出去一趟回来还会给她带一些小玩意儿。

这种变化让冉栀之在提心吊胆之余,也生出几分不真实的恍惚。

但她内心深处始终绷着一根弦,提醒自己这或许是恶魔新的游戏。

然而,从十四号晚上开始,一直到十五号这天,昭野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没有出现在餐桌上,也没有回卧室,连约翰的身影也变得更加匆忙和沉默。

他去哪了?

这个疑问不受控制地在她脑海里盘旋。

她告诉自己不该关心那个暴徒的去向,但一种莫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她无法完全忽视。

夜色渐黑。

十五的月亮格外明亮,带着一种诡异的冷寂。

冉栀之吃完饭后就在城堡内走动消食,披了件外衣,悄无声息地走出了房间。

城堡很大,她漫无目的地走着,仿佛被什么无形的力量牵引。

不知不觉,她走到了主楼西侧一个几乎从不开放的偏殿附近。

就在这时,一阵压抑的的闷哼声,断断续续地传入了她的耳中。

冉栀之的心猛地一跳,脚步顿住。

这声音是这里传出来的?

谁在里面?

她想要立刻转身逃离。

但一种更强烈的好奇心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牵绊,让她壮着胆子,屏住呼吸,一点点靠近那扇紧闭的雕花木门。

门上被上了一道锁,但窗户没有被完全遮盖,还有一条细微的缝隙可以看见里面。

她慢慢的将眼睛凑近那道缝隙。

里面的景象让她瞬间捂住了嘴,瞳孔骤缩。

是昭野。

此刻的他瘫倒在冰冷的地板上,身体蜷缩成一团,像是在承受着某种极致的痛苦。

平日里一丝不苟的黑发此刻被汗水浸透,凌乱地贴在额角和脸颊上。

那张俊脸因为剧痛而扭曲,看起来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他双手紧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暴起。

全身的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痉挛,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虫蚁正在啃噬他的骨骼,撕裂他的神经。

那双蓝色的眼眸时而涣散,时而爆发出骇人的红光,充满了毁灭一切的疯狂和绝望。

冉栀之吓得手脚发软。

他这是怎么了?

生病了?

还是……这就是他每个月消失的原因?

她明明那么怕他,恨他囚禁自己,折磨自己。

可看着眼前这个褪去了所有暴戾外壳,只剩下纯粹痛苦,脆弱得不堪一击的男人,她的心竟然莫名的疼痛。

讨厌他吗?是的。

恨他吗?或许。

但不知道是不是他最近对自己的态度变好的原因,她理智竟控制不住的怜惜和心疼。

就在这时,里面男人隐忍的声音传来,

“谁,是谁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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