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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经过回廊,客厅还有灯火,老爷子没睡。

他身披着羊绒毯子,单手撑着头,在闭目养神。

听动静,他睁眼。

江映西知道,他肯定会等她的。

“如何?”他问。

她褪去衣服挂好,缓缓靠近:“明天结婚。”

江木占瞳孔睁大,也是一番吃惊。

这俩小孩儿,怎比他想象中还顺利。

“不正合您意?”江映西打趣。

江木占缓缓移动身体,起身:“少凭,随我来书房。”

书房色调偏暗,红木书架与地板相映成趣,满屋子图书整齐有序的分放在每层书架上,有一面墙柜放着他这辈子得到过的荣誉,还有一张照片,他坐在前面,身后是十五岁的江映西和二十六岁的江唯见。

三人笑,和谐又温暖。

房间角落一隅,放着把摇摇椅,那是江映西的专属座位,江木占的书房,只有她一人能自由通行。

老人落座,目光慈爱,指着抽屉缓缓道:“把户口本拿出来。”

她照做,只是翻着唯有两个人的户口页面,倏然红了眼眶。

等她牵走,他就孤零零一个人了。

“满满不哭。”

一颗泪砸下,她声音沉得像过了一遍沙:“就这么放心这个周里京。”

老人笑:“信不过他,我还信不过自己的老朋友嘛,他的孙子要是个痞子,我下去找他算账。”

一句话,江映西笑出声。

安静数秒,江木占又说:“这间宅子,爷爷留给你,我的钱跟资产,大部分都留给你。”

内心好不容易止住的情绪,又一发不可收拾。

“您别说这些。”

他摆摆手,示意她不要打断:“原本这些话,不该当爷爷的来说,但如今,只能我来说。”

江映西点头,安静听他低沉的话腔铺满整间书房。

“我教你诚实,因为诚为人之根本,教你勇敢,是让你遇事先做后断,不可事先气馁,教你琴棋书画,是丰荣其内心,万事内求而生生不息。今日爷爷再教你,任何时候,都要活成一棵树,一颗无需攀附,只需专注与自己这片土壤的树,同理可得,婚后切莫全依仗他人,忘了自己的根是往下扎的。

“但我深知你秉性,有时太过钻牛角尖和决绝,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不能全凭自己自在,还是要有商有量,过于理想主义,不得长久。

“我今日给你说财产情况,也是想让你记住,我江木占的孙女,任何时候都要有底气,哪怕以后没有爷爷给你撑腰,你也要像风一样自由,像树一样直立,像花一样美好。”

他眼里的怜爱溢落满地,轻轻说:“我想你永远快乐。”

她蹲在他膝边点头:“我会快乐,我保证。”

墙上时钟缓缓流淌,她扶着老人慢慢走。

卧室里面很温暖,他布满皱纹的手紧紧握着她。

她说:“我搬走了,您一个人不会怕吧。”

江木占驻足,眉头轻轻蹙着,埋怨腔调:“你不回来看我呀。”

江映西顺坡下驴:“要不我婚后还是住这儿吧,住半年,您看如何?”

“不行。”他慢慢坐到床上,“不成体统。”

“现在的婚姻十分自由,不像你们那会儿了。”

她说得有鼻子有眼的,绘声绘色。

江木占浑浊而精的视线盯着她:“那你问问他愿不愿意。”

江映西心想,周里京一看就是通情达理的人,一定会如她所愿的。

结果,从浴室出来,还在擦头发,她拿过手机一看,两个字:【不行。】

拒绝得干净利落。

次日清晨,男人早早地坐在她家客厅多时了。

周里京穿着合身的西服,头发稍作打理,背影落拓端直,轻轻靠着与老爷子说话,直到听到动静,他转头。

江映西脸上还挂着迷蒙,周身洇出一圈慵懒,空气里透着果木清甜,这个模样,他第一次见。

一看钟表,上午九点四十三。

桌上茶杯见底,这男人,应该来很久了。

江木占打破僵局:“还不快去吃饭,收拾出门。”

她对二人嘻嘻笑了声,去餐厅快速吃饭。

眼瞄着时间,完蛋,原定的十点出门…

最后,十点半出门的。

她头发盘在脑后,一张脸完全露出来,略施粉黛而肤色如霞光映雪,很灵动、干净。

宋秩在前面开车,周里京在翻资料,纸张沙沙的声响填补空隙。

她眼梢视线微微落在他侧脸上,鼻峰高挺,颌面线条清晰,光线刚好照射在他脸颊上,寒骨添柔。

观其貌,像是请的半天假去跟她领证似的。

“晚上家宴。”他眼睛看着资料继续说,“等这个周末再组织两家人吃饭。”

她说:“如果你忙的话,吃饭可以不着急。”

毕竟他才回京上任,肯定很多事。

周里京抬起眼皮,迎上她望过来的目光,缓缓道:“谢谢太太体恤。”

她:“……”

前排宋秩:“……”

纸张继续沙沙响,她转过脸看窗外极速后退的建筑物,这男人刚才是不是在撩她?

太太喊的挺顺口。

民政局,早有专属人员等候。

周司长来办业务,可不敢马虎。

接下来,填资料,按手印,拍照,盖章,一气呵成。

直到她到了江山如画,坐在办公室里,才悠悠然反应过来,自己成了已婚人士。

袁瓒叩响门,她回神。

“想什么这么入神?”

“没什么,”她整理头发,“有事?”

袁瓒视线扫过她略显慌乱的表情,挑了挑眉,这人,有事儿瞒着他。

“有节目组邀约咱们剧组参加访谈,问问你的意见。”

他知道她不喜欢应付这些场合。

中途卫溪送了咖啡进来。

凡是过了他眼的节目组,都是在业界有一定口碑的,不然袁主任会直接拒绝,不会拿到她面前来说。

“什么时候?”

“三天后,湘城。”袁瓒见她懒拖拖撑着脑袋,又道,“其实我跟阿舟去也可以,边希的时间也可以协调。”

“没事儿,我可以去。”

这答案倒匪夷所思,他没指望她会配合。再说,老拉着她跑,会影响她创作。

江映西乜他一眼:“什么表情。”

“老实说,有些意外。”

“没什么意外的,我们是团队,大家都想把事做好。”

电影的热度还在持续,她也想把自己的创作理念分享给大家,既然有这个平台那就去多增加点曝光量,再说,大家都在为之付出,她没什么借口再继续藏在身后了。

她是导演,应该站到前面。

袁瓒沉吟,五年前拍完上部戏,杀青当晚接到她哥出事儿的噩耗,整整三年,没走出来。

后来一年写本子,一年拍片子,与其说她卖力,不如说在逃避些事情。

袁瓒长舒了口气息,说出对今年S级项目的看法:“有苗头,相关单位今年会出台相应政策,未来五至十年国家会在文旅领域重点投入,跟进上面制定的方针,我想接下来使力的地方也不会错,刚好与咱们制定的轻松、休闲主题不谋而合。

我建议,尽早确定方向,公司部门可以早些开展实地考察,剧本方面也有时间打磨,更麻烦的是组织团队,找到合适的演员不容易。”

言之有理。

江映西点头,她会提上日程。

袁瓒出门之前问了句:“我刚才听助理说,是某位领导的车送你来公司的?”

“哈?”她装糊涂,“什么领导,我哥。”

他哥?

江妄什么时候换爱驾了,再说,他哥的品味向来不是红旗这么‘正经商务’款式的。

没继续追问,他留了个疑惑在心底,办事儿去了。

江映西拿出手机,找到聊天页面:【我觉得,我们的关系,暂时还是不要让太多人知道。】

毕竟他们昨晚都说好了,到时候弄得人尽皆知,不合适再分开多遭人口舌,一个单身导演总比离异导演叫着好听。

隔了大概十分钟,那头:【太多人?】

【家人知道就好了,其他…反正,你昨晚答应我的。】

那头销声匿迹。

仿佛是死了。

左右等不到回复,她继续发过去消息:【以后,上下班,不用接送我。】

没再纠结这个话题,江映西去各大平台看影评人对电影的相关评论,既然决定要去参访,还是要做好功课,有备无患。

顺便摸摸大众品味,在价值观上的接受底线是否受限,影片的留白处是否看懂,以及些锋锐的点评,是真心实感提出问题还是胡乱发泄,其中,能找诸多问题。

她将留意到的问题记录下来,找宣传部主任简短的开了个会,对于顶尖影评人的评价择优录用,以及与细心评论、‘极品’角度评论积极互动,话题延展度还能更广。

至于这部悬疑剧里唯一的CP ,也有人磕到了,当然,现在大众磕的点比较怪异,‘念动即磕’,全不管性别物种。

光线西斜,她放在桌上手机震动,是周里京的电话。

拿起来看,顺便瞄一眼时间,完了,晚上还有家宴。

开个‘小会’的时间,怎么到晚上了?

接通,那头说:【下楼。】

江映西一溜烟冲出办公室,卫溪盯着背影,江导好体力。

老板下班就是任性啊。

来到街边,江映西裹着大衣拐进巷子,四下瞅了眼环境,手脚麻利地上车。

一路无言,他在看份文件。

期间,江映西接到江尚丰电话,那头对她突然结婚表示震惊,从来没听说有对象的孩子直接领了证,实属冲动,不过得知对方是何人,那头声音明显降了调。

江尚丰知道,她从小跟着爷爷长大,自己忙与事业缺少对她关注,婚事自然由老爷子做主,不是怪事。

“如果今天不是周里京主动打电话与我报备,你是不是打算瞒着我?”那头声音听出失落。

虽是女大不中留,但全然跳过他,也勾起他这个当父亲的三分惆怅。

江映西瞥了隔壁一眼,见周里京低垂着眼眸,再无其它波动。

她低声说:“没想瞒着你,本打算等他忙过这段时间,再一起回兰舟园。”

空间里只有他翻阅纸张的声音,江映西又低说了几句,关断电话。

本是想暂时瞒着的,无奈他速度快。

车子停到柏松居,宋秩下车离去,空间剩双,他动唇:“半年后不合适,你打算跟我离婚。”

他话语平静,手上文件缓缓合上,姿态好整以暇。

不然呢?不合适还在一起干嘛?

“江爷爷的身体,可受不了这种刺激。”

江映西:……

这人似乎有某种阴谋,但她找不到证据。

“不合适,你还愿跟我保持夫妻关系?”她睁大眼不解,又嘟哝道,“你昨晚可不是这么说的。”

有种进了传销的错觉。

凝视她略弯起的秀眉,周里京沉声:“别还没开始就老想着怎么打退堂鼓。”

视线迎上他幽深沉静的眼,某人气场强大,无声压人。

江映西思虑再三,还是说出口:“我刚才说不想公开,你还没回应我。”

他眼神示意她继续说。

“我在京中扎根不稳,事业处于‘萌芽期’,大小事不能考虑周全,您…你身份特殊,纪律严苛,届时引得不必要的关注,我会愧疚。”

良久,车内无声。

江映西掀开眼睑看他,男人周身笼上灰色轮廓。

只听他道:“夫妻一体,何谈愧疚。”

道理她不是不懂,但,先说断后不乱。她是个不想惹麻烦的人。

话说回来,她提的这个要求对他百利无害,她既不需要丈夫扶持,也不需要官太太头衔加冕,更是对其婚姻的保护,想来,她考虑的十分周全。

江映西摸不透他这个人脾气秉性,未语。

周里京目光走过她从容面孔,缓声:“依你。”

他下车,走到另一侧开门。

江映西正想抬脚,面前出现他手掌。

短暂怔忡便回过神,也是,他们现在是夫妻,哪怕没有感情,在家人面前也应该装装样子,不能让长辈们看着二人冷冰冰。

该配合的时候,还是要配合的。

大家都是成年人。

她内心还在慢动作,指缝被手指强势插入。

“专心点。”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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