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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锈铁城邦的“齿轮区”,是一座在巨型废弃矿坑边缘自然生长出来的钢铁丛林。高耸的、锈迹斑斑的支撑架如同巨兽的肋骨,交错纵横的金属管道在天幕下织成灰色的网,输送着蒸汽、废水或不知名的气体,发出永不停歇的嘶鸣与呜咽。建筑大多是旧时代矿工宿舍、废弃机械仓库和后期胡乱搭建的棚屋混合体,材料是清一色的锈蚀钢板、回收的齿轮零件、防水油布和韧性极强的荒原植物纤维板。街道狭窄、曲折、终年弥漫着一层混合着机油、煤烟、劣质酒精和人群汗味的薄雾。

在这里,阳光是奢侈品,秩序是模糊的概念,活下去是唯一的共识。

杨昭已经熟悉了如何在阴影中穿行。他穿着一件从旧货堆淘来的、过于宽大的棕色皮质外套,领子高高竖起,遮住大半张脸。背后伤口在铁疤调配的古怪药膏下已收口结痂,留下纵横交错的暗红色疤痕。右眼的异样感依旧存在,但被他用长期刻意半垂眼帘和快速眨眼的方式掩饰。三个月的时间,足够一个十二岁的逃亡者学会在齿轮区生存的基本法则:不直视,不多话,不显眼,以及,永远准备好逃跑。

他的“工作”范围很固定:从铁疤的工坊出发,沿着“锈痂小巷”向北,穿过“漏气管集市”,到达“旧反应堆隔离墙”下的灰色区域,在那里,几个固定面孔的情报贩子、私货转运者和帮派小头目,会在特定时间出现。杨昭的任务是传递口信、运送不超过巴掌大的小包裹、或者观察某些特定人物的动向。

“灰影会”,齿轮区底层一个松散的情报网络兼小型佣兵组织,名字很唬人,成员大多是像他一样的边缘人:失手的扒手、破产的小贩、躲避仇家的落魄匠人、以及来历不明的孤儿。会长是个绰号“老烟囱”的独眼老头,据说年轻时在城邦正规军里干过机械师。会里不养闲人,但也不深究来历,凭任务拿报酬,钱货两清,风险自担。

对杨昭而言,这几乎是为他量身打造的藏身之处。微薄的报酬勉强够他换取粗糙的食物和铁疤工坊的“床位费”(他和晚晴睡在工坊角落用旧齿轮箱和软垫隔出的狭窄空间)。更重要的是,这种游走在灰色地带的生活,让他能像滴水融入海绵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齿轮区复杂的人际网和建筑缝隙里,避开可能的搜查。

仙盟的追兵没有大规模出现的迹象,但杨昭不敢掉以轻心。他几次在集市或街角瞥见过身穿灰蓝色制服、佩戴简单符文器械的“城邦纠察队”队员,他们主要盘查违禁燃料和未经报备的大型机械,偶尔也会排查“异常灵能波动”——无灵者当局对一切灵能相关事物都抱有高度警惕。他每次都低头快速绕开。

真正的威胁感,来自另一种更加隐秘的注视。大约一个半月前,他在执行一次简单的盯梢任务时,目标——一个经常倒卖旧时代电子元件的贩子——在交易中途突然毫无征兆地倒地抽搐,口吐白沫,眼珠上翻露出诡异的灰白色。周围人群惊呼散开,杨昭却在那人抽搐时,感觉到一丝极其微弱、转瞬即逝的、熟悉的扭曲感。不是灵气的波动,更像是……某种被严密控制、极度内敛的蚀能,精准地破坏了那人的神经系统。

杀人灭口?清理门户?他不敢停留,迅速离开。之后几天,他格外小心,甚至临时改变了活动路线。那种被暗中窥视、评估的感觉时隐时现,如同附骨之疽。他怀疑,除了仙盟,厄法兄弟会的人,或者至少是觊觎“钥匙”的相关势力,也已经渗透进了锈铁城邦。

今天的目的地是“旧反应堆隔离墙”。那堵墙是齿轮区与真正禁忌之地的分界线。墙的另一边,是锈铁城邦建立之初就封锁的“旧时代一号灵能反应堆”废墟,据说辐射严重,灵能污染极端混乱,连无灵者的防护设备都难以长时间抵御。但高墙脚下,阴影最浓重的地方,却形成了一个自发的黑市,交易着官方禁止流通的物资——从高纯度能源晶块到可能来自废墟深处的“蚀变遗物”。

杨昭贴着冰凉粗糙的墙体行走,避开地面流淌的、泛着可疑荧光的废水。空气里弥漫着更浓的臭氧和某种甜腻的金属腐败气味。几个裹得严严实实的身影靠在墙根,面前摆着少量货物,沉默地等待着买主。

他要见的人绰号“齿轮约翰”,是个情报中间商,专门买卖与“灵能相关”或“废墟出土”消息的老油条,在灰影会里算是消息比较灵通的一个。约翰通常待在墙下一个用废弃运输车车厢改造的“店铺”里。

车厢门虚掩着,里面透出昏黄摇曳的瓦斯灯光。杨昭敲了敲门框,等了两息,推门进去。

里面比外面看起来宽敞,堆满了各种破烂:生锈的仪器面板、断裂的机械臂、装满不明液体或零件的瓶瓶罐罐、以及大量泛黄破损的纸张和芯片。约翰本人是个瘦削的中年男人,脸颊凹陷,眼睛却很亮,手指因为长期接触化学品和金属而染着洗不掉的污渍。他正用一个放大镜仔细观察一块巴掌大的、布满锈蚀和奇异焦痕的金属片。

“小影子来了?”约翰头也没抬,声音沙哑,“老烟囱要的‘废料场巡逻时间表’,弄到了,在左边第三个抽屉,用红胶带缠着的那个数据板。自己拿。”

杨昭依言找到数据板,快速浏览了一下,是手写的近期废料场官方巡查和几个帮派私下“清理”的时间记录,对灰影会的一些“拾荒”活动很有用。他收起数据板,将几枚边缘磨损严重但还能用的城邦信用币放在工作台上。

交易完成,他本该离开。但今天,他犹豫了一下。

“约翰叔,”他压低声音,“最近……有没有听说,有人在打听‘林子里出来的’人?或者……打听关于‘钥匙’的消息?”

约翰的手顿了一下,放下放大镜和金属片,第一次正眼看向杨昭,目光在他被衣领遮挡的脸上停留片刻。“小子,”他慢吞吞地说,“在齿轮区,好奇心太重,容易短命。尤其是牵扯到某些‘老词儿’。”

“只是……听到点风声,想避避。”杨昭垂下眼。

约翰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风声嘛,一直有。巡查司那帮穿制服的狗,最近查‘违禁灵能物品’查得紧,听说上面给了压力。另外……”他压低声音,凑近些,“有几个生面孔,不像城邦的人,也不像荒野流浪者,在‘漏气管’那边转悠过,打听过‘近期有没有带小孩的新面孔’,特别强调了‘可能身体不太对劲’的。”

杨昭的心脏一缩。

“不过,”约翰靠回椅背,恢复那种懒洋洋的语调,“齿轮区每天来来去去的人多了,带小孩讨生活的也不少,病恹恹的更不稀奇。那几个人好像也没啥确切线索,转了两天就没影了。倒是你,”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杨昭一眼,“年纪不大,手脚还算利索,老烟囱挺看好你。但有些浑水,能不趟就别趟。‘钥匙’那种东西……呵,传说能打开旧时代的宝藏,也能打开地狱的大门。”

杨昭点点头,没再多问,道了声谢便退出车厢。

冷风灌进衣领,让他打了个寒颤。约翰的话证实了他的猜测:追查者已经来了,而且不止一方。仙盟可能在通过官方或半官方渠道施压,而另一股更隐秘的势力则在暗中搜寻。

他必须更小心,也得让晚晴更安全。

晚晴这三个月的变化,比他更明显。高烧退去后,她似乎完全忘记了森林中那段经历,也不再提起“钥匙”或古老音节。她变得异常安静,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铁疤的工坊里,帮铁疤分拣零件、研磨草药、或者只是坐在角落,看着铁疤修理那些奇形怪状的机械装置出神。铁疤对她似乎比对杨昭更宽容,偶尔会指点她一些简单的符文辨识和机械原理。晚晴学得很快,那双曾经充满恐惧的大眼睛,如今常常专注于手中零件或图纸时,会流露出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静与专注。

但杨昭注意到,妹妹偶尔会对着工坊里那些闪烁暗淡符文的装置发呆,眼神空洞,手指无意识地虚画着什么。有一次深夜,他醒来发现晚晴坐在地上,面前摆着几颗从废料里捡出来的、不同颜色的细小矿石,她正按照某种奇特的规律排列它们,口中无声地翕动。当他靠近时,晚晴像受惊的小动物般猛地将矿石扫乱,眼神恢复孩童的懵懂,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梦游。

铁疤显然也察觉到了晚晴的特殊。但他从不追问,只是在调配给晚晴的日常饮用的草药里,多加了一味有宁神安眠效果的苦根,并且禁止她接触工坊里某些标有特殊符号的柜子和图纸。

这是一种心照不宣的保护,也是一种隔离。

杨昭加快脚步,他要赶在晚晴今天最后一次服药前回到工坊。铁疤规定,他们兄妹每月只在“雾日”见面——那是锈铁城邦周期性出现的、灵能波动和蚀能残留都降至最低的日子,据说是受远方蚀渊海潮汐影响。平时,晚晴留在工坊深处,杨昭在外活动,尽量减少同时暴露的风险。今天是月中,不是雾日,他不能进内间,但可以在外间隔着门说几句话,确认妹妹安好。

穿过来时狭窄的巷道,绕过一堆冒着湿气的工业废料,工坊熟悉的锈铁轮廓出现在前方。然而,就在距离工坊还有几十步的一个岔路口,杨昭猛地停住脚步,闪身躲进一个凹陷的门洞里。

工坊门口,站着两个人。

不是齿轮区常见的打扮。两人都穿着深灰色的、质地相对细密的长外套,款式简约,没有任何标识,但剪裁合体,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其中一个身材较高,背对着杨昭的方向,似乎在观察工坊的门牌(其实根本没有门牌);另一个稍矮,侧对着这边,脸颊瘦削,眼窝深陷,正用一种缓慢而细致的目光,扫视着工坊外墙、窗户以及街面。

他们的站姿放松,却带着一种无形的、隐约的压迫感。杨昭的右眼,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视野边缘,青铜色的细丝疯狂闪烁了一瞬!

危险!极度危险!

不是城邦纠察队,也不是普通帮派成员。这种气息……虽然极其内敛,但他绝不会认错——是修士!而且很可能是仙盟的人!他们隐藏了灵力波动,伪装得很好,可那股属于正统仙道的、经过严密淬炼的“洁净”感,以及他们身上可能携带的、与周围环境产生微弱排斥的防护法器,在杨昭那变得异常敏感的右眼感知里,如同黑夜中的余烬,灼热而刺目。

他们怎么找到这里的?铁疤暴露了?还是自己和晚晴的行踪被追踪到了?

杨昭屏住呼吸,心跳如擂鼓。他看见那个高个子抬手,似乎准备敲门。

就在这时,工坊的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铁疤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沾满油污的扳手,脸上是惯常的、混浊而不耐烦的表情。“找谁?”他粗声粗气地问,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没有任何异样,仿佛只是被打扰了工作的普通老工匠。

高个子修士收回手,语气平和:“打扰。我们是‘城邦文化遗产调查局’的编外研究员,正在做一个关于旧时代民间手工技艺传承的普查。听说老师傅手艺不错,特来拜访,想了解一些情况,可能的话,做个简单记录。”他说话时,目光看似随意地越过铁疤的肩膀,投向工坊内部。

很合理的借口。锈铁城邦确实有类似的机构,鼓励记录和保护旧技术。

铁疤咧了咧嘴,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文化遗产?哈!老子这里只有废铜烂铁和修不好的破烂。没空陪你们搞什么调查,活儿多着呢。”他作势要关门。

“老师傅别急。”矮个子修士开口,声音有些尖细,他上前半步,手掌看似无意地按在了门框上。就在他手掌接触门框的瞬间,杨昭清晰地看到,门框上那些常年积累的油污和锈迹,极其轻微地褪色了一小片,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净化”了。

“我们听说,您这里有时候会收留一些流浪的孩子,教点手艺,给他们口饭吃。”矮个子修士慢悠悠地说,眼睛却像钉子一样盯着铁疤的脸,“这是善举。我们只是想了解一下,最近有没有……特别的孩子?比如,身体不太好,或者,嗯……有点特殊‘天赋’的?”

铁疤脸上的不耐烦没有丝毫变化,他甚至嗤笑了一声:“流浪崽?齿轮区哪天没有?饿晕在门口的都有。老子心情好就喂口吃的,让干点杂活抵饭钱,心情不好就轰走。天赋?在这里,能活下来就是最大的天赋。怎么,你们调查局还管这个?”

高个子修士微微皱眉,似乎对同伴的直白有些不满,但也没阻止,只是补充道:“我们只是例行询问。如果老师傅想起什么特别的情况,或者有那样的孩子愿意接受我们的……帮助和培养,可以联系我们。”他递出一张质地坚韧的白色卡片。

铁疤看都没看那卡片,直接用沾满油污的手接过来,随手塞进围裙口袋,不耐烦地挥挥扳手:“行了行了,知道了。还有活儿,不送了。”

他后退一步,重重关上了门。

门外的两个修士对视一眼。矮个子眼神阴鸷,低声道:“这老东西……”

高个子摇摇头,用眼神制止了他。两人又在门口站了几秒,目光再次扫视周围,然后才转身,不紧不慢地离开了。

杨昭一直等到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巷道尽头,又等了足足一刻钟,确认没有其他埋伏或眼线,才深吸一口气,从藏身处走出来。他感觉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他走到工坊门口,没有立刻敲门,而是先仔细看了看门框。那里确实有一块巴掌大小的地方,颜色比周围“干净”许多,像是被仔细擦洗过,但边缘残留着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灵力痕迹——一种带着“净化”属性的灵力残留。

仙盟的人,在搜查晚晴,或者,搜查具有特殊蚀变迹象的人。他们用了官方身份做掩护,但显然志在必得。

他抬起手,用约定的节奏,轻轻敲了四下门。

门很快开了一条缝,铁疤的脸出现在后面,看到是他,侧身让他进去,立刻又关上门,插上门栓。

工坊内光线昏暗。晚晴从内间的门帘后探出半个小脑袋,看到哥哥,眼睛亮了一下,但很快又缩了回去——铁疤规定,非雾日,他们不能直接接触。

铁疤走到工作台前,拿起那张白色的卡片,用两根手指捏着,凑到瓦斯灯下看了看,又闻了闻,冷笑一声,随手扔进角落里一个盛放强酸废液的罐子。卡片落进去,发出轻微的“嗤嗤”声,冒起一小股白烟。

“文化遗产调查局?”铁疤哼道,“骗鬼呢。那两人身上的‘干净’味儿,隔老远就能熏死人。仙盟的走狗,鼻子还挺灵。”

杨昭沉默着,等待下文。

铁疤转过身,锐利的目光落在他脸上:“他们是为你们来的。准确说,是为那小丫头来的。”

“您……”杨昭喉咙发干。

“老子在这齿轮区活了六十年,什么没见过?”铁疤打断他,语气平淡,却带着沉重的压力,“从你们俩刚来的样子——林子里钻出来的惊慌,小丫头身上的‘杂讯’高烧,还有你偶尔控制不住漏出来的那点‘铁锈味儿’——我就知道麻烦不小。仙盟、厄法、还是别的什么牛鬼蛇神,老子懒得管。但在我这工坊里,就得守我的规矩。”

他走到那个锁着的铁柜前,拍了拍:“你们家的事,我大概能猜到几分。‘钥匙’、蚀源、血脉……都是要命的玩意儿。那丫头,”他指了指内间,“她的‘无灵’是假的,或者说,是另一种更麻烦的东西。她天生就能吸引、安抚、甚至可能解读那些混乱的灵蚀能量和古老信息。这在仙盟眼里是必须控制的‘异常’,在厄法兄弟会眼里可能是‘圣器’胚子。但在锈铁城邦,在无灵者眼里,她首先是个‘污染源’潜在携带者。”

杨昭握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

“那两个人今天只是试探。”铁疤继续说,“他们不确定人在我这里,或者不确定你们的价值是否值得立刻撕破脸。城邦官方对仙盟一直有戒心,他们不敢大张旗鼓。但试探不会只有一次。你们在我这里,暂时安全,是因为老子还有点名声,工坊下面还有点他们不想轻易触碰的‘老东西’。但这不是长久之计。”

“我们……能做什么?”杨昭声音干涩。

铁疤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内间方向,沉默了片刻。

“两个选择。”他缓缓道,“第一,我安排你们离开齿轮区,去更偏远、更混乱的矿坑底层,或者冒险穿越荒原去别的城邦。但路上风险极大,你们俩的特征太明显。”

“第二呢?”

“第二,”铁疤的目光变得深邃,“你们留下来,但不能再像现在这样。小丫头必须学会完全隐藏她的特质,我会教她一些东西,让她看起来像个真正的、有点机械天赋的无灵者学徒。而你,”他盯着杨昭,“你得变强。不是靠你那半吊子炼气功夫和危险的蚀能,而是学会在齿轮区生存的真正力量——了解这里的规则,掌握有用的技能,建立你自己的关系网和情报来源。当麻烦找上门时,你至少有周旋、逃跑、或者反击的余地,而不是只能等死,或者指望我这个老头子。”

杨昭明白了。铁疤在给他们指一条艰难但可能更实在的路。隐藏、学习、成长,在追杀的阴影下,争取时间和空间。

“我选第二条路。”他没有任何犹豫。

铁疤点了点头,似乎早就料到这个答案。“从明天开始,除了灰影会的活儿,每天傍晚回来,跟我学点东西。怎么辨识真正的危险人物,怎么设置简单的预警机关,怎么利用齿轮区的环境和废弃物制造点防身的小玩意儿。还有,最重要的,”他加重语气,“学会控制你自己。你体内那东西,用好了是把刀,用不好,先死的是你自己和你妹妹。”

杨昭重重地点头。

“至于雾日见面的规矩,暂时不变。减少接触,降低风险。”铁疤摆摆手,“今天的事,别跟小丫头细说,免得吓着她。但也要让她明白,必须听我的话,认真学我教的东西。”

“是。”

铁疤不再多说,转身继续捣鼓他工作台上的零件,仿佛刚才的谈话只是日常闲聊。

杨昭走到内间门帘前,低声说:“晴儿,我回来了。今天……还好吗?”

门帘后传来晚晴细弱但清晰的声音:“嗯。铁疤爷爷教我认了七种基础符文,还让我帮忙校准了一个小气压表。哥,你……没事吧?”

“没事。”杨昭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轻松,“好好听铁疤爷爷的话。我……过几天再来看你。”

“嗯。哥,你也小心。”

简单的话语,却让杨昭眼眶发热。他转过身,走到工坊角落里属于他的那块狭窄地铺,慢慢坐下。

窗外,齿轮区永恒的低沉轰鸣与管道嘶鸣透过缝隙传来。瓦斯灯的光晕在铁疤佝偻的背影上跳动。

追兵已至门前,短暂的喘息即将结束。

但这一次,他不再是那个只能带着妹妹亡命奔逃的十二岁少年。

他握了握拳头,感受着掌心残留的冷汗和逐渐升腾的决心。

在这座由锈铁、齿轮与沉默构成的庞大迷宫中,他必须更快地学会奔跑、隐藏、甚至……狩猎。

为了身后那道薄薄门帘后,他唯一仅存的至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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