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的逃亡,像一颗埋藏在阴影里的毒瘤,悄然滋生。她用偷来的钱,在黑市弄到了一张假身份证和一部无法追踪的廉价手机。她像幽灵一样游荡在城市里,靠着对陆子谦和沈清秋过往的了解,以及从地下渠道购买的消息,一点点拼凑着现状。
沈清秋,沈氏集团总裁,海城新贵,酷似林晚。
陆子谦,陆氏集团掌舵人,深陷危机,对沈清秋穷追不舍。
“呵……呵呵……”苏清在肮脏的旅馆房间里发出低沉而扭曲的笑声。她明白了,全都明白了。什么沈清秋,那就是林晚!那个贱人没死,她换了个身份回来报仇了!而陆子谦,那个曾经对她百依百顺的男人,竟然转头就去追求这个害她入狱的贱人!
恨意,如同毒藤,紧紧缠绕着她的心脏。她要报复,报复这两个把她人生彻底毁掉的人!
她开始跟踪沈清秋。她发现沈清秋的生活规律得近乎刻板,公司、公寓、偶尔的高端商务场所。安保极其严密,几乎无从下手。但苏清有的是时间和耐心,她是一个被逼到绝境的疯子,而疯子,往往能发现常人忽略的细节。
经过数日的观察,她发现每周三和周五的下午,会有一个中年保姆模样的女人,带着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在沈清秋公寓楼下那个守卫森严的私人花园里玩耍。那孩子被保护得很好,保姆警惕性很高,几乎从不与外人交谈。
但那孩子的眉眼……苏清躲在远处的树后,用偷来的望远镜仔细观察着。那孩子的轮廓,那眼睛的形状……像!太像了!像陆子谦,也隐约有几分林晚的影子!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脑中炸开。
难道……难道那个孩子……是林晚和陆子谦的?!
那个她以为早就被弄死的孩子,其实活下来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但如果真的是呢?
苏清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度狰狞的笑容。如果这是真的,那简直是上天送给她的,最完美的复仇工具!
伤害那个孩子,比直接伤害林晚,更能让她痛苦百倍!也能让陆子谦彻底发疯!
她开始更专注地观察那个孩子和保姆的作息,寻找着安保的漏洞和下手的机会。她知道,这很难,但再严密的保护,也有松懈的一刻。
—
陆氏集团的局势进一步恶化。
芯片项目的核心泄露,导致几个最大的投资方宣布撤资,银行正式发出了催款函。董事会召开了紧急会议,超过三分之二的董事联名要求陆子谦暂时卸任CEO职务,由副董事长代理,直至公司渡过危机。
这是陆子谦人生中从未有过的惨败。他坐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曾经象征着权力和掌控的地方,此刻只剩下冰冷的失败感。
周诚默默收拾着散落的文件,低声道:“陆总,留得青山在……”
陆子谦抬手打断了他,声音沙哑:“她想要陆氏,我可以给她。但她……连一个忏悔的机会都不给我。”
他现在几乎不再怀疑沈清秋就是林晚。那种恨,那种毁灭一切的决绝,除了被他伤到体无完肤的林晚,还有谁会有?
他拿起外套,向外走去。他不再去想公司的事情,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找到她,哪怕只是远远地看着。他驱车来到了沈清秋公寓楼下,将车停在隐蔽的角落,像一个卑微的偷窥者,仰望着那扇亮着灯的窗户。
他不知道的是,在另一个更阴暗的角落里,苏清也正用同样痴狂而怨毒的眼神,注视着同一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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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秋站在公寓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远处那辆熟悉的车,眉头微蹙。她知道那是陆子谦的车。他最近经常出现在附近,像个幽灵一样。
她并不担心他能做什么,这里的安保足以将他拦在外面。她担心的是另一种不安的感觉,仿佛暗处有另一双眼睛在窥视,充满了恶意。
她转身走回客厅,安安正坐在地毯上看绘本,温暖的灯光照在他柔软的发顶上,显得那么安宁美好。她走过去,将儿子紧紧抱在怀里。
“妈咪?”安安敏感地察觉到母亲情绪的不对劲,用小脸蹭了蹭她。
“没事,宝贝。”沈清秋亲了亲他的额头,“妈咪只是有点累。”
她必须更加警惕。陆子谦的纠缠,苏清的逃脱,都像是悬在头顶的利剑。她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到她的安安。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安保负责人的电话:“最近加强公寓周边的巡逻和监控筛查,尤其是孩子活动的时间段。有任何可疑人物,立刻控制并通知我。”
“是,沈总。”
挂了电话,沈清秋的心依旧无法完全安定。那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越来越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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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周五下午。
阳光很好,保姆张姨照常带着安安在楼下的私人花园里玩滑梯。几个便衣保安分散在四周,警惕地注视着周围。
苏清躲在远处一辆废弃的面包车后面,透过车窗的破洞观察着。她今天特意换了一身不起眼的清洁工衣服,戴了帽子和口罩。
她注意到,今天花园靠近栅栏的一侧,有几个工人在修剪草坪,机器发出嗡嗡的噪音,一定程度上干扰了保安的注意力。而那个叫安安的孩子,似乎对一只飞过的蝴蝶产生了兴趣,追着蝴蝶跑向了栅栏边,那里恰好有一小片监控的死角!
机会!
苏清的心脏狂跳起来。她摸了摸口袋里那瓶用强效镇静剂和腐蚀性液体混合而成的“礼物”,眼中闪过疯狂的快意。她不需要直接抢走孩子,那太难了。她只需要靠近,将瓶子里的东西泼向那个小杂种!让他毁容,让他痛苦,这就够了!
她压低帽檐,借着修剪草坪的噪音和视觉干扰,像一道阴影般,快速而无声地向着栅栏边的安安靠近。
十米,五米,三米……
她甚至能看清那孩子脸上天真无邪的笑容。
就是现在!
她猛地从口袋里掏出瓶子,拔开塞子,就在她扬起手,要将液体泼出的瞬间——
“安安!小心!”
一个身影如同猎豹般从斜刺里冲了过来,一把将懵懂的安安紧紧护在怀里,同时用背部硬生生挡住了苏清泼过来的液体!
“嗤——”
液体大部分泼在了那人的西装外套上,发出轻微的腐蚀声,少数几滴溅到了他的颈侧皮肤,瞬间传来灼烧的剧痛。
是陆子谦!
他一直守在附近,在看到那个鬼鬼祟祟的“清洁工”突然加速冲向安安时,他体内的父性本能和巨大的恐慌让他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
“啊!!!”苏清看到计划被破坏,尤其是被陆子谦破坏,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陆子谦!你护着这个贱人的野种!你对不起我!”
此时,保安们也反应过来,迅速冲上前,轻易地将状若疯癫的苏清制服在地。
陆子谦顾不得背部和颈侧的疼痛,急忙低头查看怀里的孩子:“没事吧?有没有伤到?”
安安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呆了,睁着大眼睛,愣愣地看着这个突然冲出来保护他的陌生叔叔。他看着陆子谦的脸,小嘴微微张着,没有哭,眼神里充满了懵懂的好奇。
这张脸……好像在哪里见过?
陆子谦也怔住了。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着这个孩子。这眉眼,这鼻梁……几乎是他的翻版!而那双清澈的眼睛,则像极了曾经的林晚!
一种来自血脉深处的剧烈震颤,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
这个孩子……这个孩子……
就在这时,接到警报的沈清秋如同旋风般从公寓楼里冲了出来,她脸色煞白,眼中是无法掩饰的惊恐和愤怒。
“安安!”
她一把从陆子谦怀里夺过孩子,紧紧抱住,如同护崽的母兽,充满敌意和戒备地瞪着陆子谦,仿佛他才是那个最大的威胁。
“陆子谦!你对我儿子做了什么?!”
她的怒吼,如同惊雷,炸响在陆子谦的耳边。
儿子……
我的……儿子?
陆子谦呆呆地看着沈清秋和她怀里的孩子,看着那孩子与自己酷似的面容,再看看地上被保安押着、仍在疯狂咒骂的苏清……
整个世界,仿佛在他面前轰然倒塌。
他一直以为他失去的,只是一个未成型的孩子。
却不知道,他还有一个活生生的儿子,在这世上的某个角落,悄然长大。
而他,这个父亲,都做了些什么?
颈侧的灼痛远远不及心脏被撕裂的万分之一。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无边的悔恨,如同海啸,将他彻底淹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