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栖月阁的院门被人粗暴的推开,一群婆子蜂拥而入,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月华闻声过来,瞧见这阵仗被吓了一跳。见她们还要往小姐住的寝屋闯,赶紧挡在门前拦住。
“你们干什么,小姐还在休息呢。”
为首的婆子颐指气使道:“我们是奉老爷的命,过来给二小姐教导礼仪规矩的,赶紧让开,要是耽误了时辰,二小姐没学会,你担得起吗?”
月华张开双臂站在屋前,“我管你们是来干什么的,吵到小姐休息就是不行。”
两方对峙良久,为首的婆子妥协道:“那行,我们在外面等着,你去叫醒二小姐。”
月华指了下院门前的那棵老槐树,“你们且在那儿候着吧。”说完,她进屋关上门。
几个婆子虽然不情愿,却也不得不等着。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正屋门依旧紧闭,就连那婢女也没有出来。
半个时辰过去,管事婆子动了下僵硬的腿,脸色难看至极,什么二小姐还没起床,这分明是在给她们下马威呢。
她把东西扔给身旁的婆子,气势汹汹的冲到屋前去推房门,里头好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第一次没推开,于是用力去踹,结果屋门毫无征兆的开了,那婆子一条腿伸出去,硬生生摔在门槛上,肥厚的身体砰的一声,砸在地上。
月华没忍住嗤笑出声,管事婆子一时间羞愤交加,正要破口大骂,抬头便看到站在面前的女子。
女子玉肌如雪,莹白润透好似发着淡淡的光泽,纤眉朱唇,水眸盈盈,眼尾上挑,乌发随意垂落在饱满的胸脯前,虽未施粉黛,却有一股浑然天成的媚意。
“嬷嬷这是作何?”宋知窈柔声说道:“倒也不用行如此大礼,赶紧起身吧。”
管事婆子忍着全身剧痛,心里唾骂两声后,挣扎起身,阴阳怪气道∶“二小姐可叫奴婢们好等,到底是要入宫了,这行为派头就是不一样,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这几个婆子都是燕氏身边的人,自然对宋知窈没什么好态度。
宋知窈睨了她一眼没说话,走到正厅坐下,月华把那些婆子都叫到跟前。
管事婆子没好气道:“老奴奉老爷和夫人的命来教导二小姐规矩,还望二小姐配合。”
宋知窈气定神闲地抿了一口清茶,随后抬眸,“既然是奉了父亲和母亲的命令,那便开始吧。”
管事婆子见宋知窈还算配合,抬手招人上前来,“首先要学的是礼制仪规,皇宫可不像宋府,二小姐在宋府随意散漫惯了,但宫里不同,行为举止稍有差池,便会危及性命。
所以二小姐先跪两个时辰训练仪态,不过二小姐千万不要害怕,若是哪里做的不对,老奴会纠正二小姐的。”
月华担忧地看了眼宋知窈,这哪里是学习规矩啊,分明是公报私仇,跪两个时辰,小姐身体娇贵,哪里会受得了。
宋知窈眼含笑意,“不如嬷嬷先示范一遍?”
“二小姐看好了,腰腹收紧,脊背要直,双手交叠置于肚脐上方……”
她嘴里还念叨着,旋即一道巴掌不偏不倚地落在她侧脸,清脆一声,让她止住话语。
她捂着火辣辣的脸颊不可置信地瞪向宋知窈,“二小姐何故要打老奴,敢问老奴哪里做的不对,还是说二小姐故意打老奴出气?”
宋知窈慢悠悠地收回手,淡声道:“嬷嬷既然是来教我规矩的,但自己却不懂规矩。”
“虽然宋家不比皇宫,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嬷嬷带人私闯我的宅院,又在我院中大喊大叫,刚才言语间全是对我的不敬,我不太开心,下人惹主子不快,嬷嬷说该不该罚呢?”
管事婆子似是没想到宋知窈会这样说,她控诉道:“二小姐未免太过意气用事了些,奴婢是奉老爷和夫人的命令来教导您的,二小姐非但不感恩,却在这里百般刁难老奴。”
话音刚落,又一巴掌落在脸上,管事婆子跪坐在地上,满脸怒气:“你竟敢……”
“我竟敢什么?”宋知窈还是一副不咸不淡的神色,漂亮的眸底却蕴上一层极浅的凉意。
“你犯了错,主子责罚了你,你不承认错误,反而想推卸责任,企图狡辩,甚至搬出父亲母亲,你的意思是他们也同你一样,是非不分,纵容下人,以下犯上吗?”
她这话一出,本还想争辩的婆子霎时闭上嘴,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咽,“老奴不敢,老奴绝对不是这个意思。”
宋知窈侧头吩咐月华,“把她送去母亲院里,如此没规矩之人,就让母亲好好教导一番。”
月华应下,带着管事婆子出去,剩下的几个婆子面面相觑,许是被宋知窈的气势震慑住了,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这二小姐以前也不这样啊,怎么一夕之间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宋知窈漫不经心的眼神扫过去,问道:“你们呢?”
几人上前挪动一步,语气恭敬了许多,“奴婢是教导小姐学习琴技的。”
“奴婢教导小姐学习茶艺之道。”
“奴婢教导小姐学习承恩之术。”
宋知窈百般无聊的听着,她虽是庶出,没有像宋昭柔那般精心培养,但她自小要强,经常躲在暗地练习琴棋书画,力求完美,所以这一点上,她并不比宋昭柔差。
经过先前管事婆子的事,其余几人皆对她客客气气的,宋知窈指了其中两个婆子上前。
婆子把几沓书籍呈给宋知窈,解释道:“这些都是千金难求的秘图,小姐还未出阁,自然有些地方不太懂,接下来奴婢会详细给小姐解释,小姐可以结合书籍和奴婢所讲的进行理解。”
宋知窈面不改色的轻嗯一声,这方面,她确实生疏,需要学习。
梧桐苑,月华把那管事婆子送到了燕氏跟前,并将宋知窈的原话复述了一遍。
管事婆子顶着红肿的脸跪在她面前,哭着喊她做主,燕氏眼眸微深,王嬷嬷是跟了她多年的老人,宋知窈说王嬷嬷没规矩,不就是指槐骂桑么,这还没进宫呢,她倒是先摆起架子了。
坐了片刻,燕氏带着贴身婢女去了栖月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