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当地势力的形成不可避免，毕竟，我们不可能对所有级别的官员都采取地域任职回避，而且，这样一来也不利于当地的经济发展和工作开展。”
秦川稍微阐释了一下自己对官场上当地势力的看法。
不可避免，而且也有必要存在。
“但是具体到滨江市，这个势力已经庞大的为所欲为，无法无天的地步！”
“其他的例子我就不说了，就说这次云峰哥被陷害的案子。
表面上看是秘书刘凯越因为不满云峰哥对他的工作批评，为了泄发私愤，这才故意陷害云峰哥。”
庞云这个时候插了一句：“小川，你的意思是，如果没有你的举报，刘凯越就是这一切事情的替罪羔羊，你刚刚说的就是他们事先准备好的理由？”
秦川看向庞云，内心赞叹。
不愧是中纪委审查调查室的主任，自己一开口，对方就猜到了结局。
“但是，他们为什么就认为刘凯越一定能抗住我们的审查？”
庞云接着又迅速提出了一个问题。
作为中纪委审查调查室主任，他审过的大案要案不计其数。
能在他手底下保守住秘密的人，不多。
这不是吹牛逼，而是对自己专业能力的自信！
秦川看向庞云：“因为，刘凯越得了肝癌！”
嗯？
这下，包括苏云峰在内，陆正阳和庞云都有些震惊的看向秦川。
“小川……你说刘凯越得了肝癌？”
显然，这个事情苏云峰都不知道。
秦川认真点头：“没错，刘凯越得了肝癌，而且是晚期，一个月前才查出来的。
不仅如此，他的女儿得了急性白血病。
张家给他的报酬就是帮助他女儿治好病。”
“原来如此！”
庞云叹了口气，中纪委的专业能力是厉害，可对将死之人能有什么用呢？
秦川接着道：“此外，刘凯越以前驾车肇事，导致对方成了植物人，这件事也是张家帮忙摆平的。
至于刘凯越手里的那份录音，其实是他留给妻女的保护伞，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暴露。”
上一世，张家履行了承诺，治好了刘凯越女儿的白血病。
要不是张斌那个畜牲玷污了长大后的刘凯越的女儿，那份录音或许永远也不会现世。
“掌控刘凯越，其实只是第一步。
张斌在此之前，就已经安排暗地控股的装修公司，在第二招待所的热水器上动了手脚，他们一开始就已经打定主意，要害死云峰哥！”
此刻，陆正阳的眉头已经拧成了一个川字！
虽然昨晚，他已经知道了张子韬要弄死苏云峰的事情，但是具体细节他并不清楚。
现在听秦川一五一十讲述，只觉得心里有滔天怒火！
还有一丝无边恐惧！
如果，如果没有秦川，苏云峰真的被他们算计死……
“小川，你继续。”
陆正阳声音听起来虽然没有任何情感波动，可越是这样，庞云越是清楚，陆正阳已经在爆发的边缘。
秦川接着分析：“这一切算计，表面上看都是张斌在前台只会策划，其实这都是滨江市委副书记张子韬在操纵一切。”
陆正阳三人微微点头。
张斌只是一个小小的市纪委科级干部，要说他背后没人，鬼都不信。
而且他和苏云峰之间也没有利害关系，他本人没有动机陷害苏云峰。
“张子韬书记之所以处心积虑，费尽心思想要扳倒云峰哥，就是为了在竞争市长的路上再无阻碍。”
秦川喘了一口气，这一推断没有任何问题。
扳倒苏云峰，张子韬自然会上位。
但是秦川的话还没完，他目光如炬，声音开始低沉起来。
“但实际上，这场市长之争看似是一切问题的源头，其实也只是表象。”
嚯！
陆正阳眼光猛然变得锋利。
秦川这一句话，彻底震惊了陆正阳这中纪委副书记。
市长之争都只是表象，那问题的根源，一切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说实话，秦川刚刚的这一番话，已经得到了陆正阳的认可。
虽然和秦川一开始说的“滨江帮”有些不太一致，可陆正阳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刘凯越、张斌、装修公司都是中纪委接下来调查的重点！
可陆正阳万万没想到，秦川竟然说市长之争都只不过是表象。
“小川，既然你说市长之争只是表象，那真正的源头到底是什么？”
秦川深吸一口气，嘴里最终蹦出了两个字。
“改革！”
当啷！
秦川被吓了一跳，却是对面庞云手里的汤匙掉在了桌子上。
陆正阳略微不满的看了一眼庞云。
“改革？小川，你能说的再详细一点吗？”
陆正阳语气罕见的有些急切。
上一世，秦川因为苏云峰的死，被发配到了乡镇小学。
虽然政治前途就此死亡，但是也正是正因在乡镇，让秦川有了更多时间学习提升。
读书看报，研究新闻，秦川上一世没有事业上的成功，却也没有虚度光阴。
他结合后来张斌、张子韬等人落网的一些细节，推断出了很多事情。
“这就要从滨江市的经济结构来分析。”
秦川顿了顿，整理了一下脑海中上一世关于滨江未来产业改革的一些细节。
“众所周知，滨江市的支柱产业就是重工业，门类齐全，产业上下游配置完善，几乎贡献了全市将近百分之五十的GDP。
但是滨江市的这些重工绝大多数都是业技术水平低、能耗高、环境污染大的落后产能，产业竞争力不高，可持续发展能力不强。”
秦川这几句话，可以说概括的总结了滨江市工业经济的特点。
优点是规模大，产业链完整。
缺点也很明显，技术水平不高，污染重。
苏云峰一边听，一边点头。
两年前，他刚来滨江市的时候，经过三个月的走访调研，摸清楚了类似的规律。
刘正阳和庞云听的也越发认真。
他们没想到，秦川一个只是在市纪委工作过几天的科员，大多数时间都在街道办工作的经历，竟然对滨江市经济有如此深刻认识。
用一针见血来形容都毫不为过。
秦川继续：“而现阶段，我国加入世贸组织多年，当年依靠市场换技术的红利逐步显现，工业技术积累已经突破基础瓶颈。
并且随着经济全球化的不断推进，随着人民生活水平不断提升，这些落后重工业产能已经不能满足人民群众对日益美好的生活需要。
市场已经在抛弃它们，落后重工业发展进入了下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