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清水村，三人同时松了口气，李天明又检查了一遍合约，再三确认无误，等不及回家烧掉，嗤嗤嗤的撕成了碎片，谨慎的把碎片揣进兜里。
“太爷，村正哥，麻烦你们了，昨天去镇上卖鱼的时候割了一斤肉，中午饭去我家吃吧”！
“不麻烦，你能有出息我们也高兴，主要是可怜三个孩子，天明，不管是套兔子还是钓鱼，也不可能运气一直好，省着点花钱，多攒点粮食，饭我们就去不吃了，你看三个孩子瘦的，有口肉多给孩子吃点。”
村正心情也很好，亲眼看着个痞癞货回头，就像亲手扶正了一棵歪脖子树，成就感还是有一些的。
“天明，多攒钱多买粮，你家的麦种被你换酒喝了，顺风急得差点上了吊，明年的夏粮你家是没有的”。
李天明羞红了脸，村正一提他也想起来了，当时还给了顺风一段胖揍，真的是不当人啊！想象不出三个孩子当时会有多么绝望。
回到村子，把太爷送回家，站在自家的破房子前，李天明长长的舒了口气。
“阿爹回来了”。
顺财喊了一句，三个孩子一起跑出来，看着阿爹一脸的担忧。
“回家，事办妥了”。
“啊？”
“真的么”？
顺风顺水强忍着却在眼眶的泪水，顺财眼泪哗哗的，被李天明一把抄起来。
“以后什么也不用担心了，我给你们熬猪肉大白菜吃。”
生起炉子，把撕碎的合约扔进去，看着碎纸片化成了飞灰，心里顿时轻松了很多。
一斤猪肉切了一半，看的三个孩子心里狂跳，地主家也不敢这么吃啊！
“顺风，先熬粥，今天盛四碗，吃完饭哪里也不去，我再教你们写字。”
有肉了，熬菜再放油那是真不会过日子，先把肥肉放在锅里卤，很快出了油脂，滋滋啦啦的响，三个孩子狂咽口水，昨晚的猪头肉就很香了，味道还没忘记，没想到这么快就吃上了猪肉。
饭菜好了，三个孩子迫不及待，等阿爹分好了饭菜，先夹了肥肉塞进嘴里，阿爹的手艺真的好，肥肉入口即化，真不舍得咽下去。
别看猪肉只有五文钱一斤，但村子里几乎没有家庭舍得买了吃，账明摆着的，一斤猪肉换十斤高粱米，平时大家喝点粥都抠抠索索的不舍的加米，怎么舍得割肉吃，也就是过年的时候买一点，够包一顿饺子炒个盘的就很满足了。
心酸啊！猪肉的味道其实不怎么样，可能是没有劁猪的原因，腥骚味很重，要是有些资本，养猪倒是个不错的致富手段，等来年开春再说吧！攒够钱就买几头小猪仔。
孩子对一二三四五五个数字非常熟悉了，吃过午饭，李天明写下了六七八九十，给孩子们详细讲解了一遍，等三个孩子理解了数字的意思，爬上床钻进了毯子。
“顺风，晚上熬粥切猪头肉吃，明天再去找湾子钓鱼”。
三个孩子顾不得睡觉，如饥似渴的在沙子上练习五个数字，简单的算法还是会的，就是不知道怎么写，有这样的机会岂能错过？
李天明还清债务的消息不胫而飞，瞬间传遍了靠山村，不是太爷和村正说的，是昨天下午一个从清水村回娘家探亲回来的女人走露了风声。
村子里爆炸了，惊世大新闻啊！八十文钱，不到十天，昨晚嚓嚓了半个晚上，实在想不明白李天明是怎么赚够的，有些女人还怀疑起了自家男人借钱给李天明的，翻箱倒柜的看到自己为数不多的铜板还在，这才松了口气。
太阳初升，当李天明带着三个孩子出村的时候，河堤北面的背风处已经坐满了女人孩子。
“天明，又来钓鱼了啊！不是说钓不到鱼么？怎么赚了那么多钱”。
一群女人有着深深地嫉妒，胖婶最没脑子，率先开口了。
“运气，前天下午不是没钓到鱼么，天黑了还没舍得走，谁想到钓了条十斤大的狗头鱼，正巧被镇子上的大户人家看中了，加上卖野兔的钱，刚好凑够了八十文，今天接着钓，要是再能钓条这么大的，过年就不愁没饭吃了”。
笑呵呵的打完招呼，李天明带着三个孩子下了河堤，一群女人来了精神。
“十斤的狗头鱼，真是走了狗屎运啊！那玩意好几文钱一斤”。
“可不止，听说越大越值钱，这小子一定卖给了镇上富户”。
“你这不是废话么？穷人谁吃的起”。
上次钓的湾子废了，估计再招过去鱼需要个十天半月的时间，毕竟大冬天鱼类活性很差。
其实属于靠山村的河湾子并不多，没有记错的话上游一段是两个，下游一段是三个，下游的还有两个湾子是很小的，李天明不用担心抢生意，毕竟鱼钩和鱼线都是不可多得的，就是鸡肠子不多了，胡子鱼吃钩老狠，每次都会吞进肚子里，费好多时间才能掏出来，鱼钩上的鸡肠子也就废了。
兄妹三人分工合作干劲十足，根本不用老爹出手，两兄弟轮流凿冰洞，顺财忙着生火烤鸡肠鱼下货和胡子鱼的下货，也不知道它们同类喜不喜欢。
破冰洞还是很费劲，等两兄弟累了，李天明果断插手，也在中午饭时间才搞定。
“顺风顺水顺财，你们回家做饭吃吧，吃完了再过来”。
“阿爹，那你呢？”
“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不用管我，一上午没砸几下，我不饿”。
三兄妹回了家，李天明挂上鸡肠子顺下去，今天用的很小，只勉强刮了半个钩子，水有些浅，一丈出点头，也就是三米多一点，不好搞啊！砸了一上午的冰，这么深的水估计早跑光了，李天明只能抓了几个鱼肠冰蛋子投下去，全是打了窝子了。
三兄妹吃饭的速度很快，顺风端着两个扣在一起的碗回来的，粘稠的高粱粥里面还放了三块猪头肉，顺财拿了两块点心，不由分说的塞进父亲嘴里。
“阿爹，粥还热乎，赶紧喝了”。
李天明把鱼钩拉出来，见鸡肠子没有变化又顺下去，鱼竿交给了顺风，一口粥一口肉，吃完了身体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