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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我吃饱了,爹娘慢用。”

傅长钰搁置筷子,用水清口,起身头也不回离开膳厅。

老侯爷冷哼一声,将筷子放下,“越大越有自己的想法,现在连我也是说不得他了。今日下朝相爷让我留步,主动提及婚事。哪有拖着人家掌上明珠三年不成婚的道理!”

“也没那么严重。”听到他埋怨,侯夫人很护犊子,“当初若非宋氏女算计子墨,他怎会与她定亲。况且定亲前就说好了,待子墨完成科考后,才正式完婚。”

老侯爷猛得一拍桌子,中气十足说着:“两家婚约是板上钉钉之事,他已高中,你明日就去请仙姑来府算日子,若无凶事冲突,便去趟相府把大婚之日定下。”

老侯爷始终惦记长孙一事,庶子无用,唯等嫡子成家。

侯夫人没争辩,柔声应了句,“知道了。”

从膳厅走出,老侯爷外出与旧友下棋了,侯夫人直奔鸣轩园而去。

她想与难得归家的傅长钰聊几句家常,谁知扑了个空。

鸣轩园女使秀云福身行礼,“回禀夫人,世子换了身常服,便直奔大理寺去了。”

“大理寺?”侯夫人有些无语,“任命才刚下来,他就急着忙公事。”

这三年傅长钰全身心投入备考,即便偶有闲暇,也是在东宫辅导太子功课,除了夜里在侯府歇息,白日几乎见不到人。

好不容易等到科考结束,她以为能与他促膝长谈,享享天伦之乐,谁知道他又迫不及待投入新一轮忙碌中。

就像个永不止歇的陀螺,没有松懈之时。

秀云不敢非议,“世子向来勤勉。”

侯夫人没法,让容嬷嬷扶着她往来处走。

她忍不住抱怨,“子墨确实有些不像话,这样经年累月不着家。也难怪侯爷会说他,怕是日子久了,连我这个亲娘都不认了。”

容嬷嬷安抚道:“夫人莫要忧心,男子未成婚就未有定性,自然以公务为先。待妻子入门,过几日蜜里调油的婚后生活,抱着血脉相连的骨血,自会惦记归家。”

“宋诗诗能让他回心转意?”侯夫人想起当年之事,气就不打一处来,“若非她处心积虑算计子墨,这门亲事怎能成!”

“世子当年犯了糊涂,可他们已走到今日这一步。侯爷今日也说了,相国大人催得厉害,这婚事确实耽搁不得了。”

容嬷嬷也有些忧心,她看着世子长大,自然知晓他真正属意之人是谁。

可三年过去,人总要往前看。

“唉。”侯夫人深叹口气,仿佛能看见后院鸡飞蛋打的景象,“侯爷哪会真的心疼子墨,只有我想他心愿顺遂,可惜沈家……”

“夫人慎言。”容嬷嬷警醒道。

侯夫人立马收了声,没再多提往事,回了园子便调人去找仙姑算命。

京兆府。

马车行进到府衙门口,沈璃想起江晚吟的叮嘱,思虑一会儿,她放下车帘,朝青儿吩咐着,“你抱阿昊进去,将沈府房契带出来。”

青儿疑惑,“小姐不去的话,府尹大人如何辨认身份?”

“告示上提及,要府中后人领契,又没指名道姓要我出面。”

她指了指沈钧昊红彤彤的小脸,“凭阿昊与我六分相似的脸,足够验明正身。你只管说这是我的亲子,自然是沈家后人。”

“可万一刘大人提及小姐,奴婢该如何作答?”

沈璃抿了抿唇,眸中划过冷色,“就说我死了,你是为了圆我临终嘱托,特带阿昊归京处理老宅事务。”

青儿有些为难:“万一被发现……”

“你照说便是,刘大人向来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为己任,不会多疑。”

青儿不再推脱,抱着沈钧昊下了马车,往京兆府走去。

沈璃戴着面纱,撩开半角帷幔,看见刘墉那张端正的脸,有些五味杂陈。

按理来说,寻常百姓之事很难请动京兆府尹刘墉出面,之前来领用房契的罪臣之后,皆是由少尹接待比对。

偏偏这次,刘墉听到沈府后人,小跑至府门口相迎,实在怪异。

她一个罪臣孤女,哪来这么大脸面。

……

没过多久,青儿牵着睡醒的沈钧昊走出府衙,上了马车。

“这是房契地契。”青儿将纸张摊平给她,“果如小姐所言,刘大人见到小少爷脸后,便不再质疑他的身份。”

沈璃确认无误,将房契收入怀中,“他可提到了我?”

青儿点头,“奴婢按小姐嘱咐回应,刘大人听到小姐客死异乡后大为震惊,差点没站稳摔倒,似乎遭受很大打击。”

沈璃只觉得刘墉反应怪异。

“阿姊为何撒谎?”睡醒的沈钧昊,将圆圆的小脑袋依在沈璃腕边,“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沈璃抚过沈钧昊的脑袋,“等你长大就会知晓,这世上有些善意的谎言,为避免麻烦,为庇护重要之人。”

沈钧昊听不明白,“阿姊为了护我?”

“嗯。”

沈璃朝外吩咐,“回府。”

大理寺。

得新帝看重,傅长钰领了大理寺丞之职,原本要七日后赴任的他,今日便要入档案室查卷,这让接待他的主簿邓谦之无比惶恐。

“还未到时日,大人怎么提前来了?”邓谦之顺从开锁,毕恭毕敬道:“大理寺陈年积案繁杂,一时半会儿理顺不清。大人若要调查,非一日之功。”

傅长钰声色清冷,“我来调个旧案卷宗。”

“何年何案?下官为大人倾力找寻。”

“大烟三百二十一年十二月,沈知州谋逆案。”

邓谦之瞳孔微张,听坊间传闻,傅长钰与沈知州千金有过纠葛,拱手作揖道:“大人稍等片刻,下官去调卷宗。”

没一会儿,邓谦之将卷宗找出,呈到他面前。

“下去吧。”

“明白。”

邓谦之退了出去,小心合上房门。

傅长钰在太师椅落坐,望着已然落灰的褐色卷宗,胸口涌出一股憋闷。

“世子。”

门外传来玄穆的声音,“京兆府尹刘大人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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