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回到出租屋,苏糖强撑了一整天的情绪,终于彻底瓦解。
怎么办?
公司大概是待不下去了。
在司凤溟眼里,她就是个主动投怀送抱的心机女。
继续留在司氏,每天活在他审视的目光下,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做不到。
这份工作,本是她梦想的起点。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
尊严和现实在天平两端剧烈摇晃。
最终,前者沉沉地压了下去。
她不能让自己陷入这种泥沼般的处境。
失去工作固然可怕,但失去自我和尊严地活着,更让她恐惧。
深吸一口气,苏糖抹掉眼泪,打开了笔记本电脑。
屏幕的冷光映着她红肿却坚定的眼睛。
她一字一句地敲下‘辞职申请’。
长痛不如短痛。
离开,是唯一能保住最后体面的方式。
第二天一早,苏糖就递交了辞职信。
叶祁去人事部办事,正好看到这一幕,不由得一愣。
多少人眼巴巴争取这份工作,苏糖才来两天就要辞职?
他转头就把这件事转告给司凤溟:“司总,秘书部的实习生苏糖,今早提交了辞职申请。”
司凤溟手指一顿。
两秒后,他淡淡地嗯了一声:“知道了。”
见老板没什么反应,叶祁也不再多言,躬身退了出去。
门刚关上,司凤溟便拿起桌上的私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那头传来好友许博洋戏谑的声音:“司少,今儿怎么有空召见小的?”
司凤溟没理会他的调侃,直接切入主题:“博洋,最近是不是有人找你家小墨咨询配种问题?”
许博洋挑了挑眉:“你怎么知道?”
司凤溟了然地勾了勾唇角。
苏糖说,她昨天原本要找的住户在璞园8—8号。
也是巧了,他的死党许博洋就住在璞园8—8号。
更巧的是,许博洋的确养了一只银虎斑缅因猫。
“晚点我过去找你。”司凤溟说着挂了电话。
*
苏糖把辞职信交上去的时候,手是抖的。
递交辞职信并没有带来预想中的解脱,反而像在心口压了一块大石头。
人事主管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连抬头看她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那一刻,苏糖忽然觉得,这些年的努力好像全被风吹散了,轻得没有一点重量。
走出写字楼时,心里是空落落的。
司氏集团,那是多少毕业生挤破头都想挤进去的大厂。
当初她可是拼了命才进来的。
简历筛了八轮,笔试考了三场,面试更是从部门初面一路打到集团终面,连梦里抖在背公司的财报数据。
结果呢?
因为一场乌龙,上错了老板的床,一切都泡汤了。
她用力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眼眶竟有些湿润。
她不怪别人,只觉得自己倒霉。
可现实不会给她时间自怨自艾。
助学贷款下个月就要还了,房租也快到期,银行卡里的余额撑不过两周。
失去司氏的工作,意味着她必须更快地找到下一份收入来源。
回到出租屋第一件事,就是在电脑前敲下新的应聘书。
写到一半,手机“叮”地响了一声,是银虎斑缅因猫奶爸发来的消息。
“苏小姐,明天周末我有空,你可以带软软过来考察一下环境。”
她回复:“好,明天早上九点,我准时到。”
苏糖精神微微一振。
总算有个好消息了。
时小悠是她最好的朋友,以前帮了她不少,替她照顾软软成了最好的回报。
所以给软软找个‘好对象’这事,在苏糖看来很重要。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苏糖就醒了。
这次她学乖了,拿出了专门为软软买的宠物太空舱背包,小心翼翼地把一脸不情愿的小祖宗哄进去。
拉链拉得严严实实,杜绝了它再次上演“胜利大逃亡”的可能。
来到信息上的地址,璞园。
这次她反复核对了三遍,确认是璞园,而非那个让她留下心理阴影的玥园。
她深吸一口气,这才摁响了门铃。
门开了。
映入眼帘的身影,让苏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真是活见鬼了,怎么又是他?!
司凤溟显然刚沐浴过,墨色短发半湿,几缕发丝凌乱地耷拉在饱满的额前。
他上身只着一件质地柔软的素色亚麻衬衫,最上方三颗纽扣随意敞开着,露出线条优美的锁骨和一片冷白色肌肤。
下身则是一条深灰色休闲长裤,衬得他双腿愈发修长笔直。
阳光从他身后折射出一道温润光泽,与他周身清冷禁欲的气息浑然一体。
苏糖吓得魂飞魄散。
“……对不起!我找错地方了!”她抱着太空舱就要逃。
“等等!”屋子里传来另一个男人的声音,“没错没错!我就是小墨的爸爸,苏小姐,你进来吧。”
她顿住脚步,回头望去。
只见客厅深处,一个身材健硕的年轻男人,正抱着一只体型巨大、帅气威武的银虎斑缅因猫走出来。
那只缅因猫实在太出众,苏糖一见到它,就走不动道了。
小家伙有一双绿宝石般的眼睛,银灰色的皮毛,毛色油亮,身姿威猛,像极了将军。
至于缅因猫奶爸……
他只穿着一条运动短裤,上半身赤裸,肌肉线条流畅,肩头还挂着一条毛巾。
他身上的气质竟也和那只缅因猫有几分相似,看得苏糖一愣一愣的。
等等……两个男人?
她猛地回过神来。
一个衬衫大敞,荷尔蒙爆棚。
另一个干脆半裸着,姿态闲适。
这大清早的,这画面怎么看怎么像是……事后清晨?
一个荒谬又惊悚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中苏糖!
她倏然抬头,瞪圆了眼睛看向司凤溟,又看了看许博洋。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无声的质问。
司凤溟他……该不会是男女通吃的“双”吧?!
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脑门。
天啊!
听说这种私生活混乱的人最容易得那种病了!
她和他虽然只有过一次,但万一……就那么倒霉中招了呢?
苏糖顿时觉得后背冒起一层冷汗,抱着太空舱的手都开始发抖。
司凤溟何等敏锐,立刻从她惊惧交加、充满谴责的眼神里读懂了她的胡思乱想。
俊脸上的神色骤然黑了下来。
他咬着牙道:“你脑子进水了吧?瞎想什么呢?”
苏糖明显不信,眼神里的恐惧丝毫未减。
一旁的许博洋看着这两人之间诡异的眼神交锋,再低头看看自己,恍然大悟。
他立刻笑着解释:“别误会啊,苏小姐!我刚健完身,正准备洗澡。”
他说着,又指了指司凤溟,“小墨把我朋友带来的早餐打翻了,溅了他一身,他刚换的衣服。”
末了,许博洋冲苏糖挤了挤眼睛,“我们可是清清白白的钢铁直男。”
他怀里的缅因猫小墨适时地“喵呜”了一声,像是在佐证主人的话。
原来如此,苏糖紧绷的神经这才稍稍放松。
但脸颊却不受控制地烧了起来,为自己刚才那离谱的猜想感到无比尴尬。
她讪讪地笑了笑:“原来是这样啊。抱歉,我误会了。”
“进来坐吧。”
许博洋把小墨轻轻放在沙发上。
小家伙显然对太空舱里漂亮的软软很感兴趣,腾地一下跳下沙发,来到太空舱旁,来来回回嗅了又嗅。
许博洋指着它,介绍说:“小墨是我儿子,性格稳重,爱吃罐头,喜欢趴在阳台上晒太阳。你带来的这只就是软软?哇,毛色真漂亮。”
软软探出小脑袋,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个庞然大物。
小墨低头嗅了嗅,居然伸出爪子轻轻碰了碰它的鼻子,像是在打招呼。
苏糖看得心都要化了。
目光却不由自主地从两只猫,移到两个男人身上。
所以,司凤溟和这位缅因猫奶爸……是朋友?
这个认知让苏糖更加无所适从。
世界怎么会这么小,小到如此离谱的地步?
她只觉得脑子像一团乱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