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血的鞋子被她扔在门边。
担心血腥味飘满房间,景格抱上鞋子,蹑手蹑脚下楼,准备用庭院里洗拖把的池子把鞋刷了。
一楼客厅亮着灯。
厉牧时坐在灯下,对着一份文件写字,张妈端了杯咖啡过来,男人冲她礼貌致谢,让她先放到旁边。
客厅两人同时看见了她。
景格轻声:“早安,小叔,张妈。”
“怎么起这么早,”张妈惊讶,“昨天那么晚才睡,要多睡会啊。”
景格摇头:“不想睡了。”
厉牧时放下文件,目光越过桌椅,在她脸庞不落痕迹的停留:“做噩梦了?”
“……”
厉牧时:“需要心理疏导吗?”
景格还是摇头,讷讷道谢,抱着鞋去了院里。
“肯定吓着了,”张妈叹气,“昨晚小公子回来也不大对劲,可能知道格格的电话是在跟他求救,恐怕在后悔呢。”
厉牧时没就这话表态,淡声:“把甘蔗蒸热了再让她吃。”
鞋子上的血已经干了。
怎么刷都刷不到原来的样子,总有浅浅的血迹残留。
张妈给她弄了一盆阿司匹林溶液,说是厉牧时交待的,鞋子泡一会就干净了。
景格照做,鞋子果然洗净了。
洗得干干净净。
景格把鞋子晾到自己卧室阳台,跟那块手帕一起。
早餐有个粥还没煮好,景格拿着五年级的语文书,厉盈站在旁边,吭吭哧哧背课文给她听。
一首【渔歌子】翻来倒去只能记住“白鹭飞”和“鳜鱼肥”。
景格甚至给她画了幅画帮她记忆。
厉盈泄气垮肩:“阿姐,我干嘛一定要学习?”
“?”景格眼睫动了动,“为什么不学习啊?”
“我爸妈是教授,”厉盈说,“我哥是重本,我小叔、大伯和爷爷奶奶那些更不用说了,我就是一辈子啥都不干都饿不着肚子…”
说到这,厉盈又提:“而且阿姐你不光是重本,你还跳了两级,有你们这些人在,我其实不用努力的。”
景格:“那万一这些人不在了呢?”
厉盈:“怎么可能!”
“景家太爷爷那辈,跟厉家是旗鼓相当,”景格耐心道,“所以才有了婚约这事,但你看现在呢?”
厉家依旧鼎盛,景家却一代不如一代。
到景格爷爷时,已经有了没落的迹象,到景格爸爸时,因一笔投资出了差错,直接动了景家命脉。
现如今,景家只剩下一家不大不小的陶瓷工厂。
连给厉家提鞋都不配了。
“可是阿姐你读书这么厉害,”厉盈问,“工资不是才四五千吗?”
“…….”
景格心都被扎碎了。
大学生不值钱是多么赤裸裸的事啊。
正说着,一道高大的阴影倾轧而过,缓缓坐到桌边:“这是你阿姐的底限,她的学习能力,注定她的上限没有止境。”
面对厉家如今最有权威的人,厉盈气馁,不敢反驳。
景格摸她脑袋,把书收了,给她把英语听力打开。
粥端上来时,厉战也从二楼下来了。
餐桌四人,景格和厉盈坐在一边,除了英语听力的背景音,安静到诡异。
厉牧时喝掉咖啡就离开了,说早上有会。
餐桌就只剩下三个人。
半晌,厉战突然在桌下踢了厉盈一脚:“你撞鬼了?”
厉盈恼了:“干嘛!!”
厉战:“莫名其妙努力起来,是不是又没考及格?”
厉盈戛然噤声。
厉战眉心一拧:“考试了?试卷呢?”
厉盈小手拽住景格衣角,不停晃她。
“我给她安排的学习计划,”景格温声,“看不了她这么闲。”
厉盈:“。”
厉战居然没阴阳几句,直接闭了嘴。
粥是山药红豆,黏稠绵软,以往景格很爱吃,但今天一口没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