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片刻过后，我转身走出医院。
在街边饭买了份热汤装进保温桶里，重新回到病房时，手指还在微微发抖。
方知舟抬眸看我，那双曾经让我无数次恍惚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疏离。
我怔怔地看着他，眼眶瞬间红了。
指尖颤抖着抚上他的眉骨，声音哽咽：“是不是很疼啊？”
病房里霎时安静下来，他的兄弟们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出声。
他们大概从未见过这样的妻子，自己丈夫为别人的女人受伤，她关心的却是他疼不疼。
“嫂子，事出有因，知舟哥也是没办法，他不是…”有人试图解释。
我看了看方知舟的兄弟，又望向他，点头回应：“好。”
随后摁响护士铃，将主治医师请了过来。
“医生，这眼角上的伤会留疤吗？”
我迫切的想要从医生口中听到答应。
医生笑着宽慰我：“男人嘛，留个疤也没什么。”
这一刻，我的心直直地坠了下去。
我回头看着方知舟，他依旧那股懒散、刻薄的模样。
只有我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到底是什么，等到方知舟三天后拆纱布时，我才知道是什么。
那就是一道浅色的疤痕从他眉尾竖下来，让这张脸更添了几分侵略性。
其实并不影响方知舟的帅气，可是不像了。
一点都不像了，他彻彻底底变得不像了。
我颤抖着双手扶上那道疤痕，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掉下来。
“为什么不像了。”
方知舟没有被我突来的眼泪吓到，而是眉头一皱：“什么不像了？”
我像是没听见，盯着他再次开口：“这疤能去掉吗？”
“许乐瞳，你嫌弃我？”
“没有。”
我都没爱过他，何来的嫌弃。
只是没了那张脸，支撑我坚持了三年的最后一点念想，也彻底碎了。
我突然就不想再继续贤惠下去了。
却没想到，韩韵把我当成了真情敌。
她去查了我过往的经历，查到我有过一个死去多年的爱人，而方知舟和他长了一双十分相似的眉眼。
韩韵如同发现惊天秘密，带着照片找上门时。
我正拟好离婚协议书，收拾自己的行李。
“许乐瞳，你这个骗子！我就知道你的贤良淑德是装的！”
“你不在意知舟哥的所有一切，故作大方贤惠姿态，全都是因为你根本就不爱知舟哥对不对！”
“这三年，你只是把知舟哥当替身，许乐瞳，你真是好本事啊！”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一大叠照片劈头盖脸地砸过来。
无数张照片纷纷扬扬的落了一地，每一张都是我和另一个人的合影。
大门就在这时被推开。
方知舟站在门口，目光扫过满地的照片，瞳孔猛地一缩：“又闹什么？”
韩韵猛地转身跑到方知舟跟前，伸手挽住他胳膊：“知舟哥，我查到许乐瞳嫁给你的真正原因了！”
“许乐瞳她根本就不爱你！从头到尾，她都只把你当成了另一个人！”
又捡起地上的照片塞到方知舟手上：“你看，这就是证据！”
说完，满是不屑和挑衅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方知舟的额角青筋暴起，攥着照片的手指关节泛白。
“许乐瞳，”他的声音压抑着怒火，“解释。”
我深吸一口气，憋在胸口的最后一口气终于彻底散去。
坦荡地回望着方知舟：“你想听我解释什么呢？”
方知舟或许是察觉到了我的异样，他微微皱了眉，不悦地看着我。
“解释清楚，我会考虑原谅你，让你继续留在我身边。”
我走到他面前，牵起他的手仔细端详。
这双手，终究不是记忆里的那双手。
大小不对，触感不对，就连掌心的老茧厚薄都不对。
“乐瞳…”他唤我。
我却一把捂住他的嘴，用另一只手轻轻抚了抚他带着疤痕的疤痕。
随后松开手往后退，含笑看着他。
在他错愕的目光中，我抽出离婚协议书递了过去。
“放我离开吧。”
方知舟到吸一口凉气，声音都暗哑了几分。
“为什么？许乐瞳？”
我敛了敛笑意，目光温柔却决绝。
“方知舟，三年了，我努力把你装扮成他的样子，你也演得很像。”
“只可惜，演得再像，你终究不是我爱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