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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牌局重启。
这一把,连围观的人都不敢大声呼吸。
几十亿的豪赌,这辈子可能也就见这一次。
傅闻声紧张得满头大汗,衬衫后背都湿透了。
他每摸一张牌,都要犹豫半天,生怕打错一张。
林婷婷更是脸白得像鬼,手抖得连牌都码不齐。
反观我。
我慢条斯理地整理着牌,嘴角微扬。
前几局那种慌乱、急躁、毫无章法,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从容和冷冽。
那是沈家大小姐该有的气场。
也是曾经横扫澳门地下赌场的“雀神”该有的姿态。
是的。
我根本不是什么小白领。
我在国外留学时,最喜欢干的事就是泡在赌场里算牌。
麻将?
那是我玩剩下的东西。
第一圈。
傅闻声依旧想给林婷婷喂牌。
他打出一张三万,眼神示意林婷婷吃。
“碰。”
我淡淡吐出一个字,截胡了林婷婷的吃牌。
随手打出一张九条。
傅闻声一愣,因为他正好不需要九条。
节奏被打乱了。
接下来的几圈,无论傅闻声想打什么配合,都会被我精准地破坏。
我想吃就吃,想碰就碰。
整个牌局的节奏,完全被我掌控在手里。
我就像一个高明的猎人,看着两只困兽在陷阱里挣扎。
傅闻声开始慌了。
他发现,我不像是在乱打,反而像是在……戏耍他们。
每一张牌打出去,都像是经过精密计算,正好卡在他最难受的位置。
“你……你一直在装?”
傅闻声颤抖着指着我,声音干涩。
我没理他,只是摸了一张牌。
拇指轻轻一搓。
笑了。
“傅闻声,你知道什么叫绝望吗?”
我把那张牌扣在桌上,没有翻开。
“绝望就是,你以为你抓住了通往天堂的绳索,结果抬头一看,那是上吊的绳套。”
傅闻声脸色惨白,“你什么意思?”
林婷婷已经吓哭了,“闻声哥,我不想玩了,我要回家……”
“晚了。”
我猛地翻开那张牌。
啪!
一声脆响,如同惊雷。
“清一色,一条龙,单吊幺鸡。”
“自摸。”
桌面上,整整齐齐的万字牌,从一万到九万,加上一对幺鸡。
美得像一件艺术品。
全场一片安静。
这种牌型,这种概率,简直就是奇迹。
但这世上哪有什么奇迹。
不过是实力的碾压。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瘫软在椅子上的两个人。
“承让了。”
“傅总,还有林小姐。”
“现在,你们一无所有了。”
6.
“不可能!这不可能!”
傅闻声猛地扑向牌桌,想要去翻看我的牌。
“你出千!你肯定出千了!”
“怎么可能正好摸到幺鸡!这绝对有问题!”
周围的保安立刻冲上来,把他按在桌子上。
这里的场子背景深厚,最忌讳有人输了不认账。
经理冷着脸走过来。
“傅先生,这里到处都是监控,每一张牌都经过检验。”
“沈小姐赢得很干净。”
“愿赌服输,请不要在这里闹事。”
我走到桌边,慢悠悠地收起那份股份转让协议。
然后拿起那只翡翠手镯,小心翼翼地擦了擦上面的指纹,重新戴回手腕。
“脏了。”
我嫌弃地看了一眼林婷婷。
“不过还好,洗洗还能要。”
林婷婷此时已经瘫坐在地上,妆都哭花了。
“嫂子……不,沈小姐,我错了。”
她爬过来想抱我的腿。
“我把房子还给你,项链也还给你,求求你把公寓留给我吧。”
“那是我全部的家当了,没有房子我会死的。”
我后退一步,避开她的手。
像是在避开什么恶心的垃圾。
“刚才你拿走我镯子的时候,怎么没想过那是我的全部家当?”
“刚才你要分那五千装修款的时候,怎么没想过那是我加班熬出来的血汗钱?”
我冷冷地看着她。
“人总要为自己的贪婪买单。”
“这房子,你就当是交了学费吧。虽然这学费,你付不起。”
说完,我转向被按在桌上的傅闻声。
他还在挣扎,双眼通红,像是一头穷途末路的野兽。
“沈知!你不能这么做!”
“那是我的公司!是我这几年的心血!”
“我们好歹相爱一场,你非要赶尽杀绝吗?”
相爱一场?
我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大的笑话。
我走到他面前,微微弯下腰,盯着他的眼睛。
“傅闻声,你还记不记得上个月我生日?”
“你为了陪林婷婷去医院看个感冒,把我一个人扔在餐厅等到打烊。”
“你说那是兄弟情义。”
“那你记不记得,订婚宴的名单上,主桌坐的不是我父母,而是林婷婷?”
“你说她是干妹妹,要给足面子。”
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脸,动作轻柔,却极具侮辱性。
“既然你们感情这么深,那现在正好。”
“你们一个没了公司,一个没了房子。”
“正好可以去睡大街,做一对苦命鸳鸯,感天动地。”
“不用谢我,这是我作为前任,送给你们最后的礼物。”
说完,我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傅闻声绝望的嘶吼和林婷婷崩溃的尖叫。
那声音,比任何音乐都动听。
7.
效率永远是资本的第一准则。
第二天一早,傅闻声公司的变更手续就开始启动。
法务团队像一群精密的机器,迅速接管了他的一切。
傅闻声试图反抗,试图赖账。
但在沈氏集团庞大的律师团面前,他的挣扎就像蚍蜉撼树。
林婷婷更是惨。
当天就被赶出了那套公寓。
她的那些名牌包、衣服,被统统扔在走廊里。
她哭着给平时那些“哥哥”打电话求助。
可是墙倒众人推。
谁不知道她得罪了沈家大小姐?
平时那些对她嘘寒问暖的备胎,此刻一个个都成了哑巴,要么不接电话,要么直接拉黑。
我坐在宽敞的办公室里,看着助理发来的现场视频。
视频里,林婷婷拖着两个编织袋,站在大雨里瑟瑟发抖。
傅闻声冲过去,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开始互殴。
林婷婷抓破了傅闻声的脸。
傅闻声一脚把林婷婷踹进了水坑。
这就是他们所谓的“一家人”。
在利益面前,脆弱得像张纸。
“大小姐,傅闻声在楼下吵着要见你。”
助理敲门进来,一脸鄙夷。
“他说他是被猪油蒙了心,说他最爱的人一直是你。”
“还说如果你不原谅他,他就跪死在公司门口。”
我转着手里的笔,看着落地窗外的车水马龙。
“让他跪。”
“要是跪晕了,就叫救护车,医药费从他剩下的那点生活费里扣。”
“不过我看他身体挺好的,应该能撑到下雨。”
果然。
傅闻声在楼下跪了一整天。
正是下班高峰期,围观的人里三层外三层。
他也不嫌丢人,声泪俱下地忏悔。
“沈知,我知道错了!”
“我不该为了别的女人伤你的心!”
“求求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不能没有你!”
那一刻,他演得真像个情圣。
如果不是我知道他刚在十分钟前还在试图转移最后一点私房钱的话。
我就那么站在落地窗前,看着下面那个渺小的身影。
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爱?
那种廉价的东西,早在昨晚的麻将桌上,就已经灰飞烟灭了。
现在的我,只觉得恶心。
8.
傅闻声的苦肉计成了全城的笑柄。
我让人剪辑的视频,标题是《软饭男出轨干妹妹,豪门千金霸气反杀》。
一夜之间,点击破亿。
评论区整齐划一的“爽”和“活该”。
他彻底混不下去了。
可他还没死心。
暴雨夜。
车刚开进别墅区,就被一道黑影拦下。
是傅闻声。
他浑身湿透,胡子拉碴,像条丧家之犬,狼狈地趴在我的车窗上,拼命拍打。
“沈知!沈知你开门!”
“我有话跟你说!”
后视镜里,保镖车已经跟了上来。
我抬手,示意他们别动。
车窗降下一半。
裹着雨水的冷风灌进来,像刀子刮在脸上。
“说。”
傅闻声眼里迸发出一丝光,他以为那是希望。
“知知,我知道你还在生气。”
他急切地表白,“我已经把林婷婷那个贱人赶走了,我发誓以后再也不跟她联系!”
“你看,这是我给你买的戒指,我们结婚好不好?”
他从湿透的怀里,掏出一个泡得发皱的绒布盒子。
打开。
一枚寒酸的小钻戒。
可笑。
我以前陪他吃糠咽菜的时候,不嫌他穷。
现在我坐拥百亿,他却拿这种垃圾来求婚。
这不只是在侮辱我。
更是在侮辱他自己仅剩的那点可怜的自尊。
“傅闻声。”
我看着他,眼神里只剩怜悯。
“你是不是觉得,我沈知就是个贱骨头?”
“你想要就要,不想要了,就扔给你那好妹妹踩两脚,现在你一无所有了,又想捡回来?”
“不是的!我是真的爱你!”傅闻声趴在车窗上,雨水顺着他的脸往下淌,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那晚我喝多了,都是林婷婷那个贱人勾引我!我心里一直只有你啊!”
“真的爱我?”
我扯了扯嘴角。
“那你知不知道,你那家引以为傲的公司,第一笔天使轮是谁投的?”
傅闻声愣住了。
“是……是一家风投……”
“那是沈氏旗下的全资子公司。”
我看着他的脸一寸寸失去血色。
但这还不够。
“那个极力推荐你,说你项目前景无限的项目经理,是我的人。”
“那个帮你攻克技术难题,让你一战成名的技术专家,是我花重金请的。”
“甚至你拿下的第一个大订单,让你在圈子里站稳脚跟的那个项目,也是我让人从对手那里抢过来,送到你嘴边的。”
傅闻声的嘴唇开始哆嗦,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摇摇欲坠。
“你……你是说……”
“没错。”
我打碎他最后的幻想。
“你引以为傲的事业,你的才华,你的成就。”
“不过是我沈知用钱给你堆出来的海市蜃楼。”
“我能捧你上天,自然也能把你摔进地狱。”
我凑近他,声音压得很低,确保只有他能听见。
“你以为你是怀才不遇的千里马?”
“别傻了。”
“你只是我养在鱼塘里,偶尔逗弄的一条鱼。”
“现在,我不想要了。”
“所以,我把水抽干了。”
“你看,离了我,你连呼吸都困难。”
“啊——”
他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喉咙里挤出野兽般的悲鸣。
巨大的打击让他站立不稳,踉跄着后退两步,一屁股跌坐在泥水里。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靠实力征服了世界,顺便征服了我。
到头来,他只是我无聊时的一个玩物。
而他,亲手打翻了供养他的鱼缸。
这种精神上的凌迟,比拿走他所有钱,更让他崩溃。
我升起车窗,隔绝了他那张绝望的脸。
“回去吧。”
“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否则,我会让你连在这个城市乞讨的资格,都没有。”
车子重新启动。
轮胎碾过水坑,溅起的泥水,劈头盖脸地甩了他一身。
后视镜里,他跪在滂沱大雨中,双手捶地,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号。
可惜。
雨声太大,我听不见。
也不想听。
车平稳地驶入车库。
我的手机响了。
是助理。
“大小姐,傅闻声跪在别墅区门口不肯走,保安问怎么处理。”
我擦了擦被雨水打湿的头发,语气平淡。
“报警。”
“就说有疯子骚扰业主,影响了您的休息。”
“是。”助理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林婷婷的母亲刚刚打电话过来,说要告您……”
“告我什么?”
“告您……逼得她女儿走投无路,精神失常,现在人已经在天台上了,说您要是不把房子和钱还给她,她就从上面跳下去。”
我走到酒柜前,倒了杯红酒。
轻轻晃了晃。
“让她跳。”
“记得找个好点的角度,拍下来。”
“标题我都想好了——《捞女豪门梦碎,跳楼博同情,前男友却在豪宅外下跪求复合》。”
“我想,大家会很喜欢看的。”
9.
半年后。
一场顶级的慈善拍卖会。
我是今晚的主角,沈氏集团新任的执行总裁。
聚光灯追着我,高定礼服包裹着的身躯,滴水不漏。
我从容举杯,与人应酬。
没人再记得那个跟在傅闻声身后,唯唯诺诺的沈知。
他们的眼里,只有杀伐果断的沈总。
拍卖环节进行到尾声。
最后一件拍品被司仪呈了上来。
那是我捐的,当初被林婷婷抢走,后来又被我赢回来的玉佛。
主持人声线高昂:“这是沈总捐赠的藏品,起拍价,一元。”
台下一片哗然。
谁都知道这玉佛不值钱,但谁又敢不给这个面子。
价格很快被抬到了五十万。
就在落槌前一秒。
角落里,一个沙哑到破风的声音挤了进来。
“五十五万!”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转了过去。
一个穿着洗到发白廉价西装的男人,形容枯槁,颤抖着举着牌子。
是傅闻声。
他怎么会在这里?
半年不见,他像是被抽干了精气,老了十岁不止。
听说他去送外卖,没几天就因为跟顾客打架,被拘留了。
他死死盯着台上的那块玉佛,眼里是烧红的执念。
好像只要买回这块玉,就能买回当初那个爱他爱到卑微的沈知。
周围的窃窃私语像苍蝇一样嗡嗡作响。
认出他的人,眼神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嘲讽。
我端着香槟杯,不动声色地抿了一口。
旁边一个地产老板凑过来,讨好地问我:“沈总,要不要我帮您拍下来?”
我摇摇头。
“不用。”
唇角勾起,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周围的人听清。
“垃圾回收而已,他想要,就让他拿去吧。”
最终,傅闻声用尽了所有借来的钱,拍下了那块破玉。
他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踉踉跄跄地冲到我面前。
保安立刻上前,将他死死拦住。
他隔着人墙,高高举起那块玉佛,哭着喊我的名字。
“知知!我买回来了!”
“这是我们的定情信物!我把它找回来了!”
“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全场死寂。
上百双眼睛,都成了这场闹剧的观众。
酒杯在桌上轻响。
我走向他。
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每一步,都像踩在他的心上。
我在离他两米的地方站定。
一个绝对安全的距离。
我看着那块玉,突然笑了。
笑得明艳,也笑得残忍。
“傅先生,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傅闻声脸上的眼泪僵住了。
我从手包里,慢条斯理地拿出另一块玉佛。
在璀璨的灯光下,这块玉晶莹剔透,流光溢彩。
比他手里那块,不知好了多少倍。
“其实当年你送我的那块,第二天就不小心摔碎了。”
“我怕你伤心,就去地摊上,花了五十块钱,买了个赝品。”
我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捅进他心里。
“没想到,你没认出来。”
“更没想到,你今天会花五十五万,把它买回去。”
轰——
傅闻声的瞳孔骤然紧缩,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
他颤抖着手,低头看着手里那块花光他所有尊严和身家买回来的“宝贝”。
假的。
原来是假的。
他视若珍宝的回忆,他最后的救命稻草,从头到尾,就是一个笑话。
原来,即使在我最爱他的时候,我也已经看透了他的虚荣和眼拙。
“噗——”
一口鲜血从傅闻声嘴里喷了出来,溅脏了昂贵的地毯。
手里的假玉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就像他的人生。
彻底碎了。
再也拼不起来。
我转身。
没再看他一眼。
“保安,清场。”
“别让脏东西,坏了大家的雅兴。”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悦耳。
我走向那片属于我的光芒万丈。
身后,是万丈深渊。
而我,绝不回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