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秒还像个绅士一样的艺术家,转瞬便丧失了理智,眼神狞恶像只野兽。
“你也想让我画是吗?你想要钱是吗?”
劳伦斯咧着嘴,眼神阴恻恻泛着杀意。
“什么?”
变化突如其来,明栀愣怔。
陆靖州察觉到异样,立刻色变,他快步上前拉开明栀,用力按住劳伦斯。
“去叫人!”
明栀愣了一秒,立刻反应了过来,快步往门口跑。
可就在这时,劳伦斯突然咬住陆靖州的手腕。
“陆总!”
明栀去而复返。
劳伦斯已然无法认出面前的陆靖州是他最信赖的好友。
明栀按住劳伦斯的肩膀,大声喊他,“劳伦斯先生!”
直到用力把两人分开,明栀急忙查看陆靖州的状况。
她捧着他的手,“陆总您怎么样!”
即便有衬衫的阻隔,陆靖州的手腕还是被咬出了血,血痕浸透白色的丝织纹理,不断蔓延。
陆靖州脸色并没什么变化,跟以往受过的伤比起来,这不值一提。
可明栀却尤为担心。
陆靖州感受到掌心的暖意,从两人肌肤相接处传来。
他垂眸看着她。
她脸上有受惊的慌乱神色,可人还算理智,没像那些娇滴滴的千金小姐花容失色,只等着人保护。
“红的!黑的!到处都是血!”
“哈哈哈哈——我要把你们都杀了,都杀了!”
身后,劳伦斯挣扎着想要再度发起攻击。
但他体力有限,两只脚刚踩在地毯上,人就不受控的倒地。
轮椅被他带翻,发出巨响。
陆靖州抽出手,暖意骤离。
“不必管我。”
“你现在立刻去找凯琳,叫家庭医生过来!”
明栀看了一眼地毯上扭曲嘶吼的劳伦斯,“是!”
谁也没想到劳伦斯居然能站起来。
就在明栀走到书架边时,他抄起手边的花瓶,用力朝明栀的方向砸去。
花瓶擦过明栀肩膀,在她耳边碎裂,碎片七零八落像烟花般炸开!
“啊——”
明栀下意识弯腰捂住头。
劳伦斯空洞的眼睛赤红一片,嘴角咧出扭曲的弧度。
他大笑着咒骂:“去死!都去死!”
陆靖州瞳孔震了下,眼疾手快把劳伦斯按倒在地毯上,一手压着肩、一手按着背,阻止他再发起攻击。
同时看向明栀,“你怎么样!”
明栀像是真的被吓到了。
闻声,她缓缓抬起头,小脸惨白一片,后知后觉说:“我、我没事……”
从明栀的视角,能将劳伦斯的动作尽收眼底。
他嘴里不断发出嘶吼,手在地毯边缘摸索。
陆靖州的注意力全在明栀身上,视线在她身上从头到脚检查一遍。
明栀心脏快速鼓动。
那是兴奋与期待。
希望劳伦斯能摸到。
希望前世那篇报道是真的……
确定明栀没有大碍,陆靖州催促,“快去叫人!”
明栀点头,转身朝门边走去。
就在她手触碰到门把手时,她回头,眼睛突然睁大。
“陆总小心!”
惊呼声夹带着直白的担心和惧意,陆靖州闻声低头,却是已经迟了半拍。
寒光一闪而过,刺入陆靖州眼帘,劳伦斯手里握着一把调色刀,刀尖正对着他腰腹的位置,狠狠刺来。
陆靖州目光一凛。
他距离劳伦斯太近了,就算躲避得再快,也难保不会受伤。
陆靖州做好了被刺伤的心理准备。
可就在刀尖即将刺入皮肤的这一刹,一只柔白的小手独挡一切,握住了寒芒。
下一秒,猩红滴下。
陆靖州愣了一瞬,等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快速抬眸,望向来人。
只见明栀那明媚漂亮的五官已经皱成一团,她咬着牙,眉头紧拧。
陆靖州看向她的手。
劳伦斯用来攻击的是一把调色刀,木柄被松节油和染料浸润得乌黑,劳伦斯发狠握着,指节用力发白。
金属部分已然被明栀死死抓住。
透过那露出的刀尖,陆靖州看到了人工打磨过的痕迹。
陆靖州脸色铁青。
劳伦斯!你真是好样的!
毫无疑问,这是劳伦斯准备来自杀的。
万幸他们今天来了,否则这把刀一直藏在暗处,有朝一日一定会成为隐患!
可却伤了明栀。
劳伦斯捅刺一次不成,拼了命的想要夺回调色刀。
利刃因此反复在明栀掌心推拉割划,她疼得厉害,可始终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脸上血色尽褪,仅仅一会的功夫,玲珑饱满的额头就覆上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
陆靖州浑身一震。
她是不是疯了!
“把手松开!”
明栀咬着牙,倔强的不肯说话。
陆靖州明白她的意思,她怕松了手,劳伦斯会再次挥刀伤害他。
他看着她固执的眼神,莫名的触动和懊恼怒意一并袭来。
陆靖州扫了眼劳伦斯,下颌紧绷,随之用力劈向劳伦斯后颈。
劳伦斯两眼一翻,身子瘫软,手从刀柄脱离。
明栀仍然傻傻的握着刀子,直至陆靖州握紧她的手腕,低斥一声‘松手!’,她才木呆呆哆嗦着张开五指。
调色刀脱力坠落。
‘叮当’一声脆响,砸在一地血色中。
陆靖州脸色难看,锋眉紧皱,“谁叫你冲上来的!”
数不清的刀痕密密麻麻交错在她掌心,开了闸一般的鲜血汇聚在她手腕不停滴落。
明栀疼得整个人都在哆嗦,受伤的那只手不停在颤抖,最深一处隐约可见骨头的森白。
陆靖州闹不清楚哪来的怒气。
这比他失眠头疼时还要难以忍受,攥着她纤细的手腕,隐隐有些情绪失控。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房门被推开,姑妈凯琳大门闯入。
看到满地的鲜血和受伤的明栀,凯琳惊呼,“这是怎么弄的?”
“劳伦斯?是劳伦斯做的?”
陆靖州恢复冷静,他扯下领带紧紧缠住明栀受伤的手,严声吩咐:“去叫家庭医生来!”
医生很快就位。
移步到隔壁房间。
明栀坐在欧式雕花方凳上,身边的医生一个托着她的手检查清创,一个正在准备缝合器具。
陆靖州靠墙站着,抱着手臂,眉眼冷肃凝视着明栀的一举一动。
他一直在回想刚才明栀冲上前握刀的那一幕。
他不明白她的动机。
人在最危急的时刻,最容易暴露内心真实的想法。
陆靖州仔细回想她握住刀子那一刹那她的反应。
从她看到劳伦斯举刀,到被她握住,时间紧迫到他都没把握安然躲过,她却可以冲过来。
几近于无的时间间隔,根本没给她留下犹豫的间隙。
也就是说,她冲过来握刀的举动,是下意识的。
她单纯紧张他出事,是发自潜意识的本能。
什么能支撑着她义无反顾?
她喜欢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