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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苏北茉站在顾则言为她打造的室外十米跳台上向下张望。
这也是她时隔四年后,第一次站上跳台。
顾则言在她隐退后怕她不习惯,斥巨资按照国际赛场一比一还原了跳台和泳池。
可这四年,苏北茉从未跳过。
顾则言问她为什么,她只说怕旧伤复发。
其实是怕触景生情,怕会忍不住重回赛场。
说来真是讽刺,堂堂一个世界跳水冠军,竟然成为顾则言口中可随意拿捏的金丝雀。
“北茉,你怎么站在那?”
顾则言的声音从水池边传来。
她低头,看着曾让她仰望、让她不顾一切的男人,此刻正仰望着她。
这个视角的转换,消散了她心中最后一丝纠结与痛楚。
他不是她需要征服的赛场,也不是她人生唯一的主场,她有她自己的人生赛道,有需要独自面对的起跳与腾空。
苏北茉深吸一口气,伸展双臂绷紧核心,每一个肌肉记忆都被唤醒。
然后,她纵身一跃。
身体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旋转,打开,最后以最标准最完美的姿势切入水中。
哗啦——
当她从池中央探出头,抹去脸上的水珠时,感觉到一种彻骨的清醒。
顾则言站在池边不住地感叹:
“你还是那么耀眼,北茉。”
可这一次,赞美再也无法在她心中激起任何甜蜜的涟漪。
早餐桌上,苏北茉小口喝着牛奶,看着对面明显心不在焉的顾则言。
苏北茉放下杯子,声音平静,“你有事要说?”
顾则言动作一顿,抬起头眼神有些闪烁:“北茉,晓雯……林晓雯她昨天回国了。”
北茉握着杯子的指尖微微收紧,“哦?她醒了?”
“她毕竟是为了救我才……”
顾则言语气带着刻意的沉重,“她家的情况你也知道,她现在刚醒,无依无靠。我打算接她和伯母来家里住一阵子,安排最好的医疗团队跟进。”
“住一阵子是多久?”
“最多一个月!”顾则言立刻保证,“等她情况稳定些,就搬去疗养院。”
苏北茉抬起眼,清凌凌的目光直视他:“为什么不一开始就直接送去疗养院?不是能省下很多麻烦?”
顾则言的脸色瞬间沉下来,“麻烦?北茉,你怎么能这么冷血?我为了娶你连家法都受了,连父亲的遗愿都违逆了。你就不能为了我暂时包容她一下吗?就当是替我偿还恩情。”
苏北茉心底发出一声无声的冷笑,替他偿还恩情?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人,我已经派人去接了,这会儿……”他看了一眼腕表,“应该快到了。”
苏北茉放下餐巾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既然你都已经决定好了,还来问我做什么呢?”
就在这时,门铃急促地响起来,顾则言立刻起身冲向门口。
门一打开,一个穿着素净连衣裙,脸色苍白的娇弱身影便直接扑进来,一头扎进顾则言的怀里,号啕大哭起来:
“则言哥,我终于又见到你了!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林晓雯的哭声凄婉无助,我见犹怜。
顾则言身体僵了一瞬,随即抬手轻轻拍着她的背,眼角竟也有泪光:
“好了好了,晓雯,没事了,回来了就好。”
苏北茉站在餐厅看着门口紧紧相拥的两个人, 胸口闷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