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烬离开,姜黎意梳洗上床,灵芝把刚得到的消息细细禀告:
“小姐,傍晚元家来人了。
说是下月中,接苏掩霜过府。
晚间,大夫人院子好几个婆子进出,挑选布匹与首饰。
大夫人还命人给梨院传话,让公子回府后,去大房一趟。”
“阿兄管着二房账本,大伯母定是想阿兄替苏掩霜出嫁妆。
算盘倒是拨得响。
你让人去趟梨院,就说我腿疼得厉害,让阿兄一回府就来如月阁瞧瞧我。”
大房跟父亲都是吸血蛭,盯着母亲留下的丰厚嫁妆,恨不得都扑上来啃一口。
上辈子双眼蒙蔽,让他们得逞,这辈子,不可能了。
“奴婢马上遣人过去。”
“自明日起,派人十二时辰盯着苏掩霜姐弟,事无巨细通通来报。
她们院中所用纸笔,销毁前仔细查验一遍。”
身为话本女主,苏掩霜除去一身医术,身负诸多幸运光环,一时成功,并不代表以后高枕无忧。
需日日小心谨慎,提防苏掩霜姐弟钻空子。
灵芝嗯嗯点头,姜黎意想起姜烬,又吩咐一句:
“往后每日厨房做了糕点,都挑两碟送到停云院去。
若是三哥推拒,就不必告诉他,让人将糕点放到停云院就离开。”
灵芝全都记下,转头下去安排。
姜烬自回到停云院,茶安迎上来。
“公子回来了。
买回的糕点还热着,公子正好可以用一些。”
大房小厨房是伺候大夫人及姜颂书、姜砚冰三位主子,每次姜烬回府错过晚膳,都是随意用些点心充饥。
茶安心有不平,姜烬却不在意。
在姜府十几年,他早已戒掉晚膳,吃与不吃都无差别。
走进房中,桌上几碟精致糕点散着甜腻气息,姜烬步伐微顿,想起刚才饭桌上,少女浅笑嫣然的脸。
“我已用过晚膳,你吃吧。”
姜烬走至屏风后,褪下衣物洗漱,茶安纳闷。
用过?
公子不是去老爷书房吗?
难道老爷留公子用饭了?
茶安挠挠头,端着糕点准备离开,姜烬声音自屏风后传来。
“今日那伤药,再寻两瓶送去如月阁。”
“是公子。”
茶安答应一声:
“属下明日就去。”
那药价格不低,公子连送几瓶,看来打心底感激三小姐。
姜颂澜星夜回府,得知口信,没有犹豫径直去了如月阁。
姜黎意靠在床头,捏着话本,听见脚步声抬头,瞧见姜颂澜漆黑的脸,下意识直起腰。
“阿兄。”
她有些心虚,阿兄聪慧近妖,她今晚要不拿出正当理由,很难过关。
“腿还疼吗?”
“疼。”
姜黎意乖乖点头,扔下话本去拉姜颂澜袖口,拉住后,轻轻摇了摇:
“阿兄,你用晚膳了吗?
我让灵芝传膳?”
姜颂澜盯着她:
“我不饿。
昨日到底怎么回事?
你往日最瞧不起大房那外室子,昨日怎会特地赶去慈恩寺救他?
别拿碰巧搪塞我,世间巧合再多,也巧不到你与刚归京的姜烬身上。”
姜黎意眼珠转了一下,正欲开口,姜颂澜冷冷出声:
“想好再说。
要是日后我发现你撒谎,你知道什么后果。”
姜黎意一下哑了,委屈巴巴道:
“阿兄,你越凶,我腿就越疼了。”
说着,她泪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敲得姜颂澜心脏闷疼。
不过,姜颂澜没松口,什么都能由着她胡闹,性命攸关性命的事不行。
不问清楚,不知日后要闹出什么事。
哭了会儿,姜黎意发现苦肉计不管用,眨着泪睫,小心翼翼开口:
“若我实话实说,阿兄能保证不生气吗?”
姜颂澜冷哼一声:
“那要看你瞒了什么。”
姜黎意看向屋中伺候的丫鬟:
“你们先下去。”
丫鬟们行礼相继退出,姜黎意抓着姜颂澜袖口,打着腹稿,郑重道:
“阿兄,我昨日之所以去慈恩寺,是得知一件惊天秘闻。
去慈恩寺求证。”
姜颂澜皱眉:
“什么秘闻?”
他这傻妹妹,不会被人骗了吧。
难道是姜烬骗了她?
姜颂澜沉下脸,盘算着什么时候去趟停云院敲打敲打姜烬。
他的妹妹,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算计的。
一看姜颂澜面色,姜黎意就知他误会了,歪头凑到他身侧,压低声音,清晰吐字:
“阿兄,一月前我同二姐姐去尚书府参宴。
宴后,走错路,阴差阳错听见两个官员在后院谈事。
他们说,三哥并非姜家骨血,三哥亲生父亲,其实是天启最尊贵之人。
除了这事,他们还说三哥过段时间会遇袭,日子恰好是昨日,我为检验真假,昨天才去慈恩寺。”
姜颂澜一惊,目光陡然凌厉:
“你听这话时,可有旁人在侧?
之后,可有被人发现?”
姜黎意摇头:
“当时灵芝去帮我取东西了,并未跟随。
尚书府的下人也都在忙碌,没发现我误入后院。
至于说话的人,似是喝多了酒,说完话便相继离去。
我在假山后躲着,等他们走没影,才软着脚出来。”
姜颂澜肃着脸沉默。
姜黎意觑着他面色,知他听进去了,暗暗松口气,擦去手心热汗。
“软软,事关重大。
你不要同第二人提及。
哪怕父亲也不行。
知道吗?”
他这话正中姜黎意下怀,她忙点头:
“阿兄放心,我晓得轻重。
阿兄……”
姜颂澜正消化这个惊雷,姜黎意软软一唤,他心塌陷一角,抬手摸上她脑袋:
“别怕,无论发生什么,阿兄都会护好你。
你日后少与姜烬接触,保护好自己。”
姜黎意嗯了声,低头遮住眼中潮热。
在阿兄心中,天大的事,都比不上她与阿弟重要。
这么好的阿兄,遭受酷刑,冤死牢狱,是她两辈子最大的痛。
今日点出姜烬身份,阿兄有了准备,定能避开上辈子那些劫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