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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你胡说些什么！”
儿子脸涨得通红，一向儒雅的大学生，此刻就像个酒鬼指着村长破口大骂。
他又着急忙慌来拉我。
“妈，您别听这村长瞎说，我们回去好不好？”
我冷冷甩开他的手。
“村长，是我请来的。”
儿子的表情裂开了。
“妈，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收回抚摸墙壁的手，深深叹了一口气。
“泽明，你其实是我抱养来的。”
我的声音像是一道惊雷，在人群中炸响。
也引出了一个埋藏二十多年的秘密。
我和泽明这对模范母子，二十几年在村子里都是出了名的。
谁不知道，村东的跛子女，家里有一个极其孝顺的大学生？
从泽明会说话起，他就懂事至极。
五岁能走路跑跳了，就会自己在家搬个小板凳，去够那比自己还高的灶台。
这样，我每天种完田回家能有一口热饭吃。
我也不放心，几次叮嘱让他不用做这些。
他总是用他稚嫩的小手摸我的脸：“这样，妈妈可以轻松一点。”
可他自己却因为板凳腿朽了，摔下来，头磕到灶台。
额头的那道疤，现在都是我迈不过去的心坎。
上小学了，泽明更加懂事。
成绩名列前茅，更是品学兼优，老师同学都喜欢他。
一次班上布置作文，他一篇我的妈妈，看哭了老师，也看哭了我。
那之后，我更加卖命干活，不分白天黑夜的下苦力。
就为了多攒点钱，让他好好上大学。
一切的转折，发生在他高三的一个晚上。
回忆总想哭，我抬起模糊的泪眼。
泽明孩童时的样貌，和现在渐渐重叠。
可从他的眼睛里，再找不出一丝亲情和心疼。
亲手养大的孩子，我怎会看不出，他眼里骇人的恨？
但他依旧一副大为震惊的样子。
他眼里迅速闪出泪花，双手哆嗦着想来牵我。
“妈……妈我没想过是这样……”
“妈，但您才是养我长大的人，无论怎样，我都只有您这一个妈！”
人群中议论声此起彼伏，都在为他说话。
“秀禾啊，这不是什么大事，你和泽明也朝夕相处二十多年了，早就是真的一家人了。”
“是啊，泽明这孩子从小就孝顺，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秀禾，我说你也一把年纪，别闹腾了，安安心心让泽明给你养老……”
“够了！”
孝顺孝顺，就是这一句孝顺，把我钉在了道德低点！
我每次狠下心想离开，所有人都会劝我，我有个多么孝顺体贴的儿子。
可事实呢？
小时候的泽明的确孝顺，甚至连我都心疼他太过懂事。
但现在的他，完全是两码事。
嘴上说着把我接到城里享福，实际上却是把我当免费劳动力。
一大家子都染了重度洁癖，对我万般挑剔嫌弃。
这些我都能忍，真正让我下定决心离开的，恰恰就是儿子的背叛。
我抹掉泪，后退一步。
“我是不会改变我的决定的，既然大家都知道了，今天这亲，无论如何我也得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