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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青铜钥匙刺入心口疤痕的刹那,尖锐的痛感顺着神经窜遍全身,胎儿第三只眼的瞳孔骤然收缩,像被烧红的针狠狠扎中。崩裂的束缚带化作漫天数据流,在产房里旋转成漩涡,墙壁渗出 1900 年矿工的污血 —— 那些血珠带着煤渣的黑,悬浮在空中慢慢聚拢,拼成三个扭曲的字:饲我者。每一笔都沾着怨念,像有无数双手在字里挣扎。

顾明轩的机械残躯突然抽搐起来,被胎儿意识占据的眼球凸出眼眶,血丝爬满晶状体:“妈妈以为,凭这些矿工的怨灵就能对付我?” 祂的脐带缆线像活蛇般窜出,死死绞住林晚意的手腕,金属质感的缆线勒进皮肤,强迫她握住钥匙往外拔 —— 带出的不是温热的鲜血,而是闪烁的星图碎屑,每一粒碎屑里都裹着一个平行世界的画面:有的是她被顾明轩灌毒,有的是沈聿珩为她戴上婚戒,还有的是胎儿将地球捏成蛇卵。

监护仪屏幕上,沈聿珩的虚影突然从雪花点中凝实,机械手指抓住脐带缆线,金属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祂的弱点在第三只眼的意识核 ——” 话音还没断,胎儿突然发出高频尖啸,屏幕瞬间崩裂,飞溅的玻璃渣中,每一片都映着不同的结局:有的世界里,地球已被 γ 峡谷撕裂成两半;有的时空里,沈聿珩正抱着她的尸体走向祭坛;还有的,是她自己戴着 “播种者” 的冠冕,站在黄金蛇卵堆上。

“轰隆” 一声,产房地面彻底塌陷,化作深不见底的矿洞。腐锈味混着电子杂音从地核涌上来,呛得林晚意剧烈咳嗽。她坠落的身体重重砸在黄金祭坛前,三具饲卵者骸骨的眼窝突然亮起幽蓝的光,照亮骸骨掌心攥着的青铜碎片。最大那具刻着 “林” 字的骸骨,颌骨缓缓开合,吐出的却不是机械音,是苏念熟悉的、带着金属摩擦的声线:“别信 γ 系统的谎言… 它根本不是外星文明的工具,是困住我们的牢笼,而所谓的播种者,不过是另一个囚徒!”

骸骨的掌心突然升起全息投影,1900 年矿井的黑暗在光影中展开:三个孕妇被铁链拴在岩壁上,她们隆起的腹部泛着绿光,γ 符号正在疯狂吸收地核的能量,而操控这一切的 “外星文明”,竟是一团团泛着蓝光的量子幽灵 —— 投影放大时,林晚意看清了幽灵的轮廓,那分明是穿着未来科技服装的人类,他们的胸口都印着相同的 γ 符号。

“我们被自己的子孙圈养了。” 骸骨突然抬起枯瘦的手指,抓住林晚意的手按向自己的盆骨 —— 中空的孵化皿里,一枚翡翠耳钉缓缓浮起,内侧刻着的 “林晚意 2100” 在蓝光中闪烁,与她现在戴的耳钉纹路完全重合,“这是未来的你,留给现在的警告。”

“警告?不过是徒劳的挣扎!” 胎儿的声音从矿洞顶部传来,祂倒吊在岩缝中,脐带像毒蛇般窜出,瞬间刺穿骸骨头颅。蓝血喷溅的瞬间,祂的第三只眼射出红光,矿壁渗出的黄金溶液顺着红光流动,很快凝成一座新的黄金祭坛 —— 祭坛中央,2023 年的林母被银钉固定着,心口插着林父生前最爱的翡翠烟斗,烟斗里还燃着未灭的火星,烟灰落在祭坛上,化作细小的 γ 符号。

“妈!” 林晚意冲过去,却被无形的屏障挡住。林母突然睁开眼睛,瞳孔裂变成昆虫般的复眼,无数个 γ 符号在复眼中旋转:“好女儿,别再反抗了,该结束这场轮回了。” 她的腹腔突然爆开,飞溅的不是黄金蛇,而是一个微型地球仪 —— 地球仪的地壳上,正被一道 γ 形峡谷慢慢撕裂,峡谷的中心,赫然是那间熟悉的咖啡馆废墟,里面还能看见年轻的自己,正撞进沈聿珩的怀抱。

“胎儿在吞噬真实的地球!” 沈聿珩的残影突然从地核深处钻出来,机械身躯裹着滚烫的岩浆,金属外壳被烧得通红,却仍在往前冲,“快!用你手里的钥匙,打开我的心脏!” 他猛地撕开自己的胸膛,露出里面跳动的青铜锁芯 —— 锁芯的纹路、形状,与林晚意手中的青铜钥匙,严丝合缝地匹配。

“想救他?先问过我!” 胎儿狂笑着操控顾明轩的残躯扑来,机械手臂上的尖刺闪着寒光,直刺林晚意的后心。林晚意侧身躲开,同时将钥匙狠狠捅进沈聿珩的青铜锁芯 ——“咔嗒” 一声,时空骤然静止。所有平行世界的咖啡馆同步爆炸,火光映红了每个维度的虚空,亿万个 “林晚意” 的意识碎片从爆炸中飞出,汇成一道金色洪流,顺着胎儿第三只眼的瞳孔,冲进祂的意识核。

胎儿的黄金身躯突然爬满裂纹,第三只眼里,无数个 “林晚意” 正在互相厮杀:有的举着激光枪,有的握着青铜钥匙,有的抱着黄金蛇卵 —— 那是十万次轮回里,每个 “林晚意” 的执念与绝望。沈聿珩的机械心脏突然迸发强光,锁芯里掉出一张锈蚀的《矿工日志》残页,上面的字迹被煤烟熏得模糊,却仍能看清关键句:

【他们骗了我们!根本没有什么外星文明!γ 符号不是收割信号,是未来人类发送的求救信号…】

残页突然自燃,黑色的灰烬在空中飘了几秒,慢慢显出隐藏的银白色字迹,像用月光写就:【播种者不是外星生物,是第 10 万次轮回成功的林晚意 —— 她为了拯救被 γ 系统困住的沈聿珩,逆转了时空,却不小心把全人类拖进了永无止境的养卵地狱】

“不… 不可能!” 林晚意的声音发颤。胎儿在尖啸中坍缩成一个黑色的漩涡,将顾明轩的残躯、林母的身体一同吞噬。林晚意冲过去,抱住沈聿珩正在崩解的机械躯壳,金属碎片从她指缝间滑落,她听见他最后的电子音,带着解脱的温柔:“这一次… 你终于… 自由了…”

虚空陷入死寂,三秒后,那枚刻着 “林晚意 2100” 的翡翠耳钉突然悬浮起来。它射出的绿光在黑暗中铺成一条透明的道路,道路尽头,是晨光中的林家老宅 —— 门口的玉兰树开得正盛,像她记忆中,父亲还在时的模样。

林晚意深吸一口气,踏出第一步。可刚走出去,身后就传来胎儿稚嫩的呢喃,像贴在耳边的私语:“妈妈,下次轮回… 要更小心啊…”

她猛地回头,看见自己的影子在绿光中裂成两半:一半朝着老宅的晨光走去,脚步轻快;另一半却留在虚空里,缓缓弯腰,抱起黑色漩涡中刚孕育出的新卵 —— 卵壳上,γ 符号正泛着淡淡的绿光,像一颗永远不会熄灭的诅咒。

原来 “心狱” 从来不是矿洞,不是祭坛,是她自己心里,永远斩不断的执念与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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