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瑶手中的蜜枣掉落在被子上。
她怔怔地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最终却化作一声轻叹:“殿下说笑了。妾身既然已经入宫,便是殿下的人。除非…除非殿下厌弃妾身…”
她说着,眼角又泛起泪光,却倔强地不让它落下。
顾景宸久久没有说话。
殿内只闻雨声淅沥,和二人轻微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起身:“你好生歇着。”
楚瑶想要起身相送,却被他按住肩膀。他的手掌温暖有力,隔着薄薄的寝衣传来温度。
“不必多礼。”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楚瑶轻轻抚过被他按过的肩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良娣…”青竹上前,欲言又止。
楚瑶却只是淡淡道:“熄灯吧。”
这一夜,流云阁的烛火早早熄了。
但东宫的书房,却亮了一整夜。
次日,一道旨意震惊了整个东宫:殿下下令彻查内务府药材采买一事,相关人等一律严惩。
同时,流云阁的守卫增加了一倍,所有进出物品都要经过严格查验。
秦婉在芙蓉殿摔碎了一套茶具。
“他这是明摆着要护着那个贱人!”
钱嬷嬷战战兢兢地劝道:“娘娘息怒,殿下只是一时新鲜…”
“一时新鲜?”秦婉冷笑,“你见过殿下对哪个女人这般上心过?”
她望着窗外渐渐停歇的雨势,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去告诉张太医,让他最近安分些。还有…把之前那些手脚都收拾干净。”
“老奴明白。”
而此时流云阁内,楚瑶正对着一盘棋局沉思。
白兰兴奋地禀报着外面的动静。
“良娣,殿下这是为您出头呢!”
楚瑶落下一子,唇角微扬:“这才只是开始。”
她要的,从来不只是他的怜惜。
她要的是他的真心、是至高无上的权势地位、是让那些害她的人,一个一个付出代价。
雨后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她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
那双媚意天成的眼眸里,此刻盛满了与柔弱外表截然不同的锋芒。
———
刘院判的方子果然见效,加上青竹的精心调理,楚瑶的“病情”渐渐有了起色。
虽仍显柔弱,但已不再整日卧床不起。
这日午后,楚瑶正坐在窗下绣花,忽听得院外传来一阵喧哗。
白兰急匆匆进来禀报:“良娣,夫人进宫来看您了!”
楚瑶手中的绣绷险些落地。她强压下心中的激动,对青竹道:“快帮我整理仪容。”
林若卿走进来时,看见女儿苍白消瘦的模样,眼圈顿时红了。
她疾步上前握住楚瑶的手:“我的儿,怎么病成这样…”
“母亲…”楚瑶声音哽咽,却强忍着没有落泪。
母女二人执手相看,千言万语都化在目光中。
青竹识趣地带着宫人退下,只留她们在殿内说话。
林若卿仔细端详着女儿,低声道:“你父亲让我告诉你,朝中近日不太平。有人弹劾英国公府结党营私,幸得殿下暗中周旋…”
楚瑶眸光一凝:“可知是谁在背后指使?”
“还能有谁?”
林若卿冷笑,“自然是庆国公府那边的人。你父亲说,秦家近日与吏部侍郎王家走得很近。”
王家…楚瑶想起那个总是表面含笑的王良媛,心中了然。
“母亲放心,女儿心中有数。”
她轻轻握住母亲的手,“您在宫外也要多加小心。”
林若卿点头,又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锦囊:“这是你父亲让我交给你的。里面是些应急的银票,还有几个可靠的人名,必要时可以联系。”
楚瑶郑重接过,藏入袖中。
母女二人又说了一会体己话,直到宫人提醒时辰已到,林若卿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送走母亲,楚瑶独自在窗前站了许久。夕阳的余晖映在她脸上,明明灭灭。
“良娣…”青竹轻声唤道。
楚瑶转身,眼神已然恢复平静:“准备一下,明日我要去给太子妃请安。”
白兰惊讶道:“良娣的身子还未痊愈,何必…”
“正是因为’未痊愈’,才更要去。”楚瑶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有些人,该会一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