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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回到林家老宅,已是深夜。

林守并未立刻休息,尽管身体疲惫欲死,精神却因沉渊阁一战和手中的两样东西而异常亢奋。他先是将那封存着丹孽残骸的玉盒郑重交给爷爷林玄松,并简略汇报了墨家之行的经过,重点提及了“七星影魔”的特性与那诡异的能量网络,隐去了自己能力觉醒的细节,只强调是模糊感应与众人协作的结果。

林玄松听完,久久沉默,手指摩挲着那冰冷的玉盒,眼神深邃难明。

“七星影魔……能量网络共生……”他低声重复着这几个词,最终长叹一声,“看来,古籍记载不虚,此类‘丹孽’远比我们想象的要狡猾难缠。墨家这份礼,送得及时,也送得沉重。”他看向林守,目光中带着审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守儿,你此次表现,远超爷爷预期。但福兮祸之所伏,你需谨记,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孙儿明白。”林守垂首应道。

“嗯,去吧,好生休养。此物,”林玄松掂了掂玉盒,“我会亲自交由‘研秘堂’处理。至于墨家所赠的‘千机盘’……既与你有缘,便好生参详,或对你修行有益。”

“是。”

回到自己那间萦绕着淡淡药香的小院,林守屏退左右,迫不及待地将那面“千机盘”置于书桌之上。窗外月色清冷,透过窗棂,洒在罗盘古朴的表面上,那中心缓缓旋转的蓝色晶石,在月光下泛着幽幽微光。

他深吸一口气,尝试将体内那丝冰冷的灵息,分出一缕,小心翼翼地探向千机盘。

就在灵息接触罗盘的瞬间——

“嗡……”

一声几不可闻的轻鸣自罗盘中心响起。那蓝色晶石旋转的速度陡然加快了一丝,散发出更加明亮的蓝色光晕,罗盘表面那些细密的星辰轨迹与机关符文,仿佛被注入了生命,流淌起微弱的光华。

同时,林守感到自己的“神念”仿佛被罗盘吸引,自然而然地沉入其中。一种奇异的感知以罗盘为中心扩散开来,虽然范围不大,仅限于他周身数尺,但在这范围内,空气中那些稀薄、杂乱、平日难以察觉的“灵气”微粒,其流动轨迹竟变得清晰可辨!

他“看”到灵气如同微尘,在空气中缓缓飘荡,受到自身呼吸、体内灵息运转的微弱影响而改变方向。当他刻意运转《云水诀》时,更能“看”到一丝丝极寒的灵息自身周毛孔渗出,与周围环境中的灵气微粒发生着极其缓慢的交换与融合。

这千机盘,竟能增幅和细化我对能量的感知!

林守心中震撼。这与他在战斗中生死关头激发的“真视之瞳”不同,那种能力更偏向于直观地“看见”能量核心与流动大势,霸道而消耗巨大。而这千机盘带来的感知,则更精细、更温和,如同一个精密的能量显微镜,能让他观察到更基础、更细微的能量变化。

他尝试将注意力集中到自己的丹田位置。透过千机盘的辅助,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内视”到那颗沉寂的祖石核心。

那不再仅仅是意识中的一颗冰冷星辰,而是能模糊感知到其表面那些复杂、古老、仿佛蕴含了无尽奥秘的“云纹”,正在以一种极其缓慢、近乎停滞的速度微微流转。核心无时无刻不在向四周散发着极其微弱的“寒煞”,侵蚀着他的经脉,但同时,也有一丝丝无比精纯、源自其本源的冰冷能量,被他以《云水诀》炼化,融入那丝灵息之中。

他也看到了自己那几条被初步打通的经脉,如同冰封的河道,灵息在其中艰难流淌,所过之处,与经脉壁障摩擦,激起细微的能量涟漪,也带来持续的刺痛。

原来……我体内的状况是这样的。 一种明悟在他心中升起。对自身状况更清晰的了解,让他对如何引导、炼化那股力量,有了更明确的方向。

把玩研究千机盘直至后半夜,林守才强压下兴奋,将其收起,盘膝开始每日必修的《云水诀》导引。这一次,有了千机盘带来的细微感知,他引导灵息时,刻意避开了几处淤塞特别严重、能量冲突剧烈的节点,选择了一些相对通畅的细小脉络分支进行渗透和温养。虽然进展依旧缓慢,但痛苦减轻了不少,效率似乎也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提升。

接下来的几日,林守的生活恢复了短暂的平静。他每日大部分时间都沉浸在修炼与研究千机盘之中,偶尔林枫会过来,与他切磋一下“寒刃”的操控,或者带来一些家族内部关于那“七星影魔”残骸的研究进展。

据林枫说,“研秘堂”的长老们对那暗影残迹和金属碎片极为重视,初步研究发现,那暗影能量具有极强的“侵蚀同化”与“精神污染”特性,而那金属碎片则并非单纯被腐蚀,其内部结构被某种力量扭曲重组,变成了适合那种暗影能量传导的“容器”或“放大器”。

“长老们推测,这‘七星影魔’可能并非自然形成,”林枫压低声音道,“倒像是……某种人为引导或催化下的产物。其能量网络的精密程度,远超寻常低阶丹孽。”

这个消息让林守心中蒙上了一层阴影。如果丹孽也能被人为制造或强化,那背后的意味就太可怕了。

这日午后,林守正在院中借助千机盘,细细感知一片树叶在阳光下生命能量的微弱流转,一名“研秘堂”的执事匆匆而来,交给他一个小巧的玉瓶和一枚玉简。

“守少爷,这是长老们根据那‘七星影魔’残骸分析后,初步逆推出的几种可能与其能量核心产生共鸣或克制的物质清单,以及一小份提纯后的暗影能量样本。长老言道,守少爷感知敏锐,或可尝试接触,看看能否有新的发现。但请务必小心,此物危险,需在绝对安全处进行,若有任何不适,立即停止并上报。”

执事离去后,林守看着手中的玉瓶和玉简,心跳不由得加快。玉瓶触手冰凉,隐约能感觉到其中一丝微弱但极其精纯的阴暗能量波动。玉简中则记录了几种罕见的灵材、矿物甚至某些特定频率的能量波动信息。

这是……让我参与研究?

他明白,这既是家族对他能力的进一步试探和利用,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若能借此更深入地了解丹孽的本质,或许对他掌控自身、修复《万孽图录》都有莫大好处。

他深吸一口气,没有立刻尝试。而是先拿起玉简,将心神沉入,仔细阅读并记忆那些复杂的信息。随后,他调整状态,将千机盘置于身前,这才小心翼翼地,拔开了玉瓶那以符箓封禁的瓶塞。

一丝比发丝还要纤细的、近乎透明的暗紫色气流,如同拥有生命的细小毒蛇,缓缓从瓶口飘出。它似乎对周围的生命气息极为渴望,立刻就要向林守扑来。

然而,就在它出现的刹那,林守体内的祖石核心,猛地悸动了一下!一股远比这丝暗影能量庞大、精纯无数倍的冰冷意志,仿佛受到了挑衅般,自核心深处散发出一缕微不可察,却位阶极高的威压。

那丝原本蠢蠢欲动的暗影气流,如同遇到了天敌,猛地僵住,然后剧烈地颤抖起来,原本的侵略性瞬间化为恐惧,蜷缩在半空,不敢再前进分毫!

与此同时,林守通过千机盘,清晰地“看”到,这丝暗影能量的内部结构,在那股源自他体内的冰冷威压下,竟然开始变得不稳定,边缘处有细微的能量粒子在逸散!

祖石……对这东西有压制作用?!不,更像是……高位阶对低位阶的天然震慑!

这个发现让林守心头巨震。他尝试着,主动引导体内那丝冰冷的灵息,缓缓靠近那缕颤抖的暗影。

冰寒的灵息如同君王巡视,所过之处,暗影能量如同冰雪消融,其内部结构被强行分解、瓦解,最终化作最原始的无属性能量粒子,消散在空气中。整个过程,那暗影能量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林守呆立当场,心中翻起惊涛骇浪。

他原本以为,自己吸引丹孽,是因为同源力量的吸引。但现在看来,或许更准确的说法是……他体内的本源祖石,对于这些衍生出来的“丹孽”而言,既是无法抗拒的“诱惑”,也是源自生命层次上的“天敌”!

诱惑,促使它们飞蛾扑火;天敌,意味着他拥有从根本上克制、甚至毁灭它们的能力!

这个认知,为他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他不再仅仅是一个被动的“祸源”或者需要寻找弱点才能对抗丹孽的“净垢人”。他本身,或许就掌握着某种更本质的力量钥匙。

强压下心中的激动,林守将瓶塞重新封好。他知道,这个发现至关重要,但绝不能轻易暴露。他需要更多的实验和证据来验证,也需要思考如何在不暴露祖石本源的情况下,运用这种“压制”与“分解”的能力。

他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屋宇,落在了家族“研秘堂”的方向。

丹孽的秘密,祖石的奥秘,还有我这双渐渐睁开的“眼睛”……前方的路,似乎越来越清晰,却也更加危机四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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