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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腊月初八,寒山寺。

暮鼓晨钟,香火缭绕。庙会人潮涌动,喧嚣鼎沸。寒山寺后山,一条蜿蜒的小路隐于松林深处,夕阳熔金,松雪静谧。

谢铮如约而至。他站在小路口,望着眼前静谧的松林雪径,眉头微蹙。那苏姑娘……为何邀他来此?真的只为赏景?他活动了下左臂,伤口已无大碍,右腿的淤肿也消了大半,行走无妨。

他环顾四周,除了风声松涛,并无他人。正当他准备沿着小路走走时,远处山道上,隐隐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车轮碾过雪地的声响!声音由远及近,似乎正朝着后山方向而来!

谢铮眼神一凝,狩猎的本能让他瞬间警觉。这偏僻后山,怎会有如此急促的车马?他下意识地闪身躲入路旁一块巨大的山石之后,屏息凝神。

……

此刻,寒山寺前殿的厢房内,苏挽月正陪着周氏和几位官家女眷饮茶听经。她看似平静,心神却早已系在后山。腕间的旧念珠,传来阵阵清晰的悸动。时辰到了!

她借口更衣,带着春桃悄然离开,绕到僻静的角楼,拿出西洋镜凝神望去。

只见一队约莫十数人的护卫,护着一辆华贵的玄色马车,正沿着山道疾驰,目标直指后山小路!马车旁,一个身着蟒袍、面容冷峻威严的中年男子骑在高头大马上——摄政王萧衍!

来了!苏挽月心弦紧绷!她目光急扫,很快在松林入口处,发现了藏身山石后的谢铮!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咻!咻!咻!”

数道凌厉的破空声撕裂了山间的宁静!十数支淬毒的弩箭,如同毒蛇般从两侧密林中激射而出,目标直指骑在马上的蟒袍男子和马车!

“有刺客!保护主子!”护卫首领厉声嘶吼!

护卫们反应极快,纷纷拔刀格挡,或用身体护住蟒袍男子!但箭矢太过密集刁钻!瞬间便有数名护卫中箭倒地!一支弩箭更是穿透护卫的阻挡,直射蟒袍男子面门!

蟒袍男子瞳孔骤缩,猛地侧身!弩箭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带出一道血痕!

“杀!”密林中冲出二十余名黑衣蒙面刺客,手持利刃,扑向护卫队!他们身手矫健,招式狠辣,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死士!

护卫队虽勇猛,但猝不及防,又失了先机,瞬间陷入苦战!蟒袍男子身边仅剩三四名亲卫死死护住他,且战且退,被逼向小路深处!形势岌岌可危!

……

山石后,谢铮眼神锐利如鹰!刺杀!目标竟是那位蟒袍贵人!他虽不知对方身份,但眼前血腥的杀戮,激起了他骨子里的血性与侠义!他不能坐视无辜之人惨死!

他目光扫过战场,迅速锁定目标——刺客中一个身材魁梧、手持双刀、显然是头目的家伙!此人武功最高,正疯狂劈砍着护卫,直逼蟒袍男子!

谢铮深吸一口气。他手中没有武器,只有一根随手捡来的、手臂粗细的枯枝!

就在那双刀刺客一刀劈开一名护卫,狞笑着扑向蟒袍男子的瞬间!

“小心!”一声暴喝如同惊雷炸响!

谢铮身影如电,从斜刺里猛地冲出!手中枯枝灌注全力,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砸向刺客头目的手腕!

“咔嚓!”

枯枝应声而断!但那刺客头目手腕剧痛,双刀险些脱手!攻势顿时一滞!

“找死!”刺客头目怒吼,转身一刀劈向谢铮!

谢铮侧身避过刀锋,动作快如鬼魅!他虽无武器,但常年与野兽搏杀的经验让他身形矫健异常!他避开刀锋,欺身而进,一记重拳狠狠砸在刺客头目的肋下!

“呃!”刺客头目闷哼一声,踉跄后退!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瞬间打乱了刺客的阵脚!护卫们精神大振,趁机反扑!

谢铮如同猛虎入羊群!他虽赤手空拳,但拳脚刚猛,招式狠辣,专攻要害!他利用地形,不断闪避挪移,时而用石块砸击,时而用断枝戳刺!每一次出手,必有一名刺客受伤或倒下!他死死缠住那名头目,让其无法靠近蟒袍男子!

蟒袍男子在亲卫的保护下,压力骤减。他看着那个在刺客群中浴血搏杀、悍勇无比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与激赏!好一个勇猛的汉子!

……

与此同时,山下的另一条路上。

周瑾瑜骑在马上,带着两名随从,正不紧不慢地往寒山寺方向行去。他是奉父亲之命,进京给姑母(周氏)贺寿,顺便参加表妹苏慧兰的及笄礼。今日得闲,听闻寒山寺腊八庙会热闹,便来逛逛。

他心情尚可,看着沿途雪景,想着即将见到姑母和表妹。只是不知为何,心中隐隐有一丝莫名的空落感,仿佛……错过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他摇摇头,将这奇怪的感觉甩开。

行至一处岔路口,忽听前方传来一阵骚动!只见一辆装满柴火的板车车轴断裂,柴火滚落一地,将狭窄的山道堵得严严实实!几个樵夫模样的人正手忙脚乱地收拾。

“怎么回事?”周瑾瑜勒住马,皱眉问道。

“公子恕罪!车轴突然断了!挡了您的路!马上就好!马上就好!”一个樵夫满脸歉意地喊道。

周瑾瑜眉头微蹙,但并未多想。他翻身下马,示意随从帮忙清理。山道狭窄,柴火散乱,一时半刻难以通行。他站在一旁,看着夕阳渐渐沉入山峦,心中那股莫名的空落感更加强烈了,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指缝中悄然流逝。

……

后山小路上,战斗已接近尾声。

在谢铮的悍勇冲击和护卫们的拼死反击下,刺客死伤惨重,仅剩那名头目和三四名刺客还在负隅顽抗!

“撤!”刺客头目见事不可为,虚晃一刀,转身欲逃!

“哪里走!”谢铮岂能放过!他猛地扑上,一把抓住刺客头目的脚踝!

刺客头目回身一刀劈下!

谢铮侧头避过要害,刀锋划过他的肩头,带出一道血痕!但他死死抓住不放,另一只手狠狠一拳砸在对方腿弯!

“啊!”刺客头目惨叫一声,跪倒在地!护卫们一拥而上,将其制服!

残余刺客见头目被擒,无心恋战,四散逃入山林。

战斗结束!一地狼藉,血腥弥漫。

蟒袍男子在亲卫簇拥下,走到谢铮面前。他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浴血(有刺客的,也有他自己的)、衣衫破烂、却眼神沉静锐利的年轻人,沉声道:“壮士何人?今日救命之恩,萧某铭记于心!”他并未直接表明摄政王身份。

谢铮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声音平静:“草民谢铮,山中猎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敢言恩。”他并不知对方身份,只当是位贵人。

“谢铮……”萧衍(摄政王)咀嚼着这个名字,眼中精光闪烁,“好!好一个路见不平!好一个山中猎户!”他目光扫过谢铮肩头的伤,“壮士伤势如何?”

“皮肉伤,无碍。”谢铮道。

“壮士高义!萧某必有重谢!”萧衍郑重道,“来人!送谢壮士回城,请最好的大夫诊治!”

“不必麻烦。”谢铮摇头,“小伤而已,草民自行处理即可。”他只想尽快离开这血腥之地。

萧衍见他态度坚决,也不勉强,对身边亲卫低声道:“查清此人住处,暗中护送至安全之地。再备一份厚礼,稍后送去。”

“是!”亲卫领命。

谢铮对萧衍抱了抱拳:“告辞。”他转身,一瘸一拐地沿着小路离去,背影挺拔而孤寂。

萧衍看着他消失在松林深处的背影,眼中满是欣赏与深思。如此人才,埋没山野,可惜了!

……

角楼上,苏挽月放下西洋镜,长长舒了一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浸透。成了!谢铮成功救下摄政王!她看着摄政王亲卫暗中跟随谢铮离去,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她目光转向山下岔路,西洋镜中,周瑾瑜正指挥随从清理柴火,脸上带着一丝不耐和……茫然。他抬头望向后山方向,夕阳的余晖落在他俊朗的脸上,却映出一种说不出的……空落。

苏挽月心中冷笑。周瑾瑜,你永远不会知道,你刚刚错过了什么。那空落感……便是你青云路上,被命运悄然斩断的第一块基石!

腕间的旧念珠,那颗温润的珠子,此刻仿佛也感受到她心中的激荡与快意,流转着温润而坚定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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