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返回军营后，李牧将自己关在营房内，反复摩挲那枚铜哨。
心里开始琢磨起来！
哨身的蛮族图腾刻得极为隐蔽，线条扭曲缠绕，若不仔细端详，只会当是普通的装饰花纹。
认识这个的人并不多。
他从小就对历史古籍秘闻很感兴趣，因此专门研读过许多边陲史料。
这图腾他知道，名为“玄狼纹”，是北方蛮族中最凶悍的“黑狼部”专属标识。
据古籍记载，这黑狼部行事诡秘，善用暗探与毒计，常年潜伏在边境各州，专门刺探军情、挑拨离间。
周旋在各势力之间，为了挑起战乱，无所不用其极。可谓是很多势力非常忌惮的存在。
与他们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黑狼部……”李牧低声自语，心中疑惑更甚，到底什么人可以使得动他们？
周奎久在云城军营任职，根基深厚，怎会与蛮族暗探勾结？
若他是被胁迫，为何行事毫无破绽？
若他是主动投敌，又为何要留下令牌这般明显的线索？而且，他主动投敌的意义何在？
这一条条线索交织在一起，越来越扑朔迷离，到底谁才是内奸，目前来看，并不清楚。
正思忖间，帐外传来轻叩声，是百夫长赵虎。
他手中捧着一块破损的皮甲，神色凝重：“统领，方才清点军械库时，发现这件被丢弃的皮甲，上面的针脚与破庙死者身上的麻布碎片一致，而且……”
他指着皮甲内侧一处不起眼的缝线缓缓说道：“这里藏着半张纸条。”
这还得多亏李牧特别交代过，关于一切军械的管理，必须严格检查。
尤其是在查询内奸这个关键时刻，一切可能的线索都不能放过。
李牧展开纸条，上面只有寥寥数字，字迹潦草：“三日后，粮仓见，取‘火’。”
纸张材质特殊，是只有军中高层才能使用的韧皮纸，而“火”字被圈了起来，不知是指火种，还是另有暗语。
“皮甲是谁的？”李牧追问。
赵虎摇头：“皮甲上的编号被磨去了，查不到归属。但这针脚手法，营中只有军需处的老裁缝王伯会做，他……是周奎的远房表亲。”
又是周奎？
李牧指尖敲击桌案，陷入沉思。
线索一次次指向周奎，却又处处透着刻意。
令牌、皮甲、远房表亲，仿佛有人故意将所有疑点都堆在他身上。
这是阴谋，又是阳谋，选择判断就看他如何应对了！
可那枚黑狼纹铜哨，又暗示着背后有蛮族势力介入，这两者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他当即吩咐：“你悄悄去查王伯的行踪，尤其是近几日是否与周奎的亲兵有过接触，切记不可惊动任何人。”
赵虎领命离去后，李牧再次拿起铜哨，试着轻轻吹响。
哨音低沉短促，不似寻常哨音那般尖锐，更像是某种信号。
他忽然想起，那日在粮仓外听到的低语中，提到了“举火为号”。
这铜哨会不会就是传递信号的工具？
难道……
正当他思索如何验证时，帐外突然传来骚动，亲兵来报：
“统领，周校尉带人闯入军械库，说要查验粮草与军械，还说有人暗中栽赃陷害他，要自证清白！”
李牧心中一凛，周奎这么早就得到消息了？
但是他此举太过反常。
若他是真凶，此刻理应收敛锋芒。
若是被冤，这般冲动行事，反而会坐实嫌疑。
这周奎到底意欲何为？
他快步赶往军械库，只见周奎面色涨红，正与看守军械库的士兵争执，其麾下亲兵也个个怒目圆睁，场面剑拔弩张。
“李统领来得正好！”周奎见到李牧，如同见到救星。
“我听闻有人拿了枚所谓的‘证据’指控我通敌，今日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还我清白！”
周奎意有所指，盯着李牧大声说到。
李牧神色平静，目光扫过周奎，只见他眼底虽有怒色，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一般人还真看不出来。
他正要开口，却瞥见周奎腰间的佩剑。
剑鞘上竟也刻着一道淡淡的玄狼纹，只是被一层薄锈掩盖，若非刻意留意，根本无法发现。
这一下，李牧心中更是迷雾缭绕。
周奎身上的玄狼纹，究竟是自愿刻上，还是被人暗中标记？
他实在在不愿相信，周奎就是这一切的主导者。而且直觉告诉他，周奎并非幕后黑手。
而且那半张纸条上的“火”字，又与“举火为号”有何关联？
王伯那边还未查到结果，周奎又突然发难，这盘棋局，似乎正朝着越来越复杂的方向发展。
当下无法判断幕后黑手是谁，所谓的证据都只是片面的，想要定罪还需要更加确切的证据。
“周奎来此，或许只是真正的幕后黑手想要制造的混乱？”
必须先稳住局面，等待消息！
一念至此，他抬手按住躁动的人群，沉声道：“周校尉稍安勿躁，此事关乎重大，需从长计议。”
“军械库我已派人彻查，若真有冤情，我定会还你清白。但在此之前，还请你约束部下，不得擅自行动，以免落入他人圈套。”
李牧只能安抚，若军中发生哗变，情况持续恶化，后果会很严重。
周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咬牙点头：“好！我就信李统领一次！但若查不出结果，我定要面见张将军，讨个说法！”
说完，大手一挥，周奎领着收下迅速退去。
看着周奎带人离去的背影，李牧握紧了手中的铜哨。
剑鞘上的玄狼纹、半张神秘纸条、周奎的反常举动，新的线索不断涌现，却又相互矛盾，让真相愈发扑朔迷离。
他隐隐觉得，这一切的背后，似乎有一个更大的阴谋。
而周奎，或许只是这个阴谋中的一颗棋子。
棋子，自然是有用的时候用，没用的时候，随时可以丢弃。
等赵虎查清楚王伯那边的消息，到时候再视情况而定。
这一夜，李牧心事重重，夜不能寐，仿佛无形之中那张大手正在缓缓收紧，压的他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