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鱼回头看向他,“是夫君生前留下的一幅画,他说日后有机会要赠给沈公子,可怎么找不到了呢……”
她微微蹙眉,想了一会儿,“对了!我想起来了,好像是落在我的院子里了。”
“落在你的院子了……”沈泊远细细品嚼着这几个字,眸光微微眯起,“看来,萧夫人和萧兄的感情还真好呢。”
苏青鱼理了理鬓边的碎发,目光忽然有些黯淡,“夫君长时间在外养病,其实我们也是聚少离多……”
她像是陷入了回忆里,目光越来越迷离,忽然,眼眸中蓄起泪水,“只是没想到再见时,他就已经……”
说着,她低声抽了抽发红的鼻子,用帕子捂住鼻尖。
“不说这个了,沈公子你等我一会,我这就回去把那幅画取来。”
她刚要走,听到身后男人的声音。
“更深露重,夫人让丫鬟送过来便好。”
沈泊远眸光凉凉地看着她的背影,流畅的腰际线,像一支纤弱的细柳,不堪一握,看着……倒是比半年前更瘦了。
她失去了丈夫,还这么年轻,以后在这萧家深宅大院里,怕是要孤独一辈子了。
这般红颜,若是如此凋零的过往一生,倒是……
“这怎么能行。”苏青鱼突然回头,清透的眸子里带着满满的认真,“那是夫君的遗物,我是一定要亲手交给你的!”
沈泊远沉默了一瞬,又道:“那明日早上,我亲自去取。”
苏青鱼微愣。
沈泊远顿了一秒,补上一句:“夜已深了,你一个女子来回跑不安全。”
不安全?
苏青鱼在心底暗想,这里是萧家后院,她还有丫鬟,怎会不安全呢。
不过,她没有揭穿,默默点了点头。
“好,明日我等你。”她像是松了一口气,又幽幽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提起裙摆,小跑着离开。
沈泊远看着她越跑越远的身影,眸底渐渐浮现出一缕极深的幽暗色,那阴郁的掠夺欲,似乎再也掩藏不住……
“这一次,是你主动招惹我的……”深夜里,他喃喃低语着,唇边淌着阴冷的笑。
他的手指曲起,露出了藏匿在掌心里的一个小小的香囊。
香囊上绣着几支纤细的桃花,在阴暗的夜色深处,桃花夭夭,朵朵妖灼。
–
苏青鱼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深了,后花园里浮起一层淡淡的白雾。
她一边往外走,一边翻了翻自己的衣服。
“我的香囊呢?”她心里有些不安,这种随身带的东西,可别落在了什么角落,被旁人捡了去。
现在天色太暗了,要找也不方便,还是等明日让禾禾帮忙找找吧。
苏青鱼穿过蔼蔼白雾,薄衫和裙尾被露水沾湿了一层,她身子有些冷,打算快点穿过花园,却不想在拐过转角的时候,一时没留神,撞到了一堵结实的胸膛!
“唔。”苏青鱼咬了咬牙,疼。
嘶……是谁走路不看路呀。
她捂着微微发红的额角,抬起一双恼怒的眸子,却在看到来人是谁的时候,突然,又像是泄了气的河豚。
她立即垂下眸子,脸上的恼怒也收的干干净净,好像刚刚那个想要算账的人不是她。
怎么会是他?
怎么偏偏就在这里碰见他……
呼……她连忙在心底做了个深呼吸。
前边站着一个男人,男人身材高大,足足有一米九三,站在她面前,像是一座高山。
尤其是他绷着脸的时候,神情阴沉冷漠,眼神透着慑人的威严。
现在天色太暗,他冷冰冰地站在这里,造成的压力不小。
“嗯?”男人语调微扬。
他一出声,苏青鱼身子下意识一颤。
明明他只是萧家的嫡次子,是夫君的弟弟,但总给她一种很强的压迫感。
实际上,苏青鱼才十八岁,她嫁的丈夫萧衡二十五岁,萧衍二十三岁,都比她大几岁。
虽然在名义上,萧衍要喊她一声嫂子。
“你,你有事吗?”苏青鱼故作镇定地问。
萧衍没回答,他那双冷漠的眸光落在她身上,像毒蛇一样从她的眼眸,到脸蛋,到唇红……
一路往下滑,从纤细的脖颈,起伏的弧线,到瘦削的腰骨,再到那双沾了雾水和泥土的绣花鞋……
突然,萧衍收起打量的眸光,嗤笑一声,语气上扬,“嫂嫂看着好忙啊。”
“我……”苏青鱼咽了咽口水,看到他脸上明晃晃的笑意。
这男人明明是在笑,可却半点温和的感觉都没有。
他像是露着洁白的利齿,却笑得温柔的野狼!
还是一头能笑眯眯撕碎敌人血肉的狼!
她收回眼神,默默压下心里的想法。
“夫君故去,我确实是有些忙。”说完,她想绕过他回院子。
只是眼前的男人动了一步,又挡在她面前。
“嫂嫂……”萧衍忽然俯下身,他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苏青鱼的颈侧,他温柔地笑着说,“我怎么看你好像是从客房处回来的?”
“我——”苏青鱼又闭上嘴,她想了想,语气温和了不少,“我恰好路过那里而已,二弟要是没什么事,就自便吧,我要先回屋了。”
“不知为何,自从大哥死了后,嫂嫂对我的态度倒是冷淡了许多。”萧衍收起唇边的笑容。
他似有些迷茫,修长的手指戳向心窝处,“这里,很闷,嫂嫂……”
他修长的手指在自己的心脏上,微微歪头,眼中透着三分不解,三分无辜,但微扬的薄唇,却总给人一种不怀好意的感觉。
苏青鱼急忙后退一步,脸上全是警惕。
自从萧衡去世后,萧衍总时不时要来找她,说一些奇怪的话,还总忍不住靠得很近。
她觉得自己和这个小叔子之间,距离不应该这样近。
他们之间要保持距离,安全距离!
“我没有刻意对你冷淡,你也知道的,我……我刚死了丈夫,心情低落,实在没什么心情……”说着,她抬起袖子,轻轻擦拭着眼尾。
尽管她一时半会还憋不出眼泪,眼泪总需要一些情绪上的酝酿的。
“啧……”萧衍微蹙起眉,眼底扫过淡淡的不耐。
不到一秒,他又松开眉头,表情恢复正常。
“我能理解嫂嫂。”他说,突然又往前靠近一步,眉宇间的桀骜难以遮掩,却笑得邪肆,“那嫂嫂能不能也理解我呢?”
“理解……理解你什么?”一看到他靠近,苏青鱼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他说话就说话,怎么又靠得这么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