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两个嬷嬷的尸体还在院子里,一个在水缸里,一个在水缸外。
家丁侥幸捡回一条命。
萧夫人和萧云珠母女回到主母院,脸色苍白惊惧,失魂落魄地坐了好一会儿,怎么想都想不通老爷态度骤变的原因。
明明老爷一直宠爱她们母女,对萧云曦视而不见,今日怎么就态度大变?
萧云曦跟老爷单独关在房里时,到底说了什么?她今日突然爆发的力气从何而来?
难不成真的被什么东西附身了?
“母亲,我……我好像听到她提起陛下……”萧云珠迟疑,带着几分不确定的语气,“她是不是说了什么话蒙骗父亲?”
萧夫人攥着手里的帕子,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神阴冷,咬牙道:“不管她使的是什么手段,我都不会让她得逞。”
萧云珠咬着唇:“我跟南风哥哥的婚事……”
“沈南风只喜欢你,不喜欢萧云曦那个贱人,你放心。”萧夫人眉头紧皱,满脸阴沉之色,“这桩婚事,母亲一定会为你争取到。”
萧云珠轻轻点头,心有余悸地将头靠在她母亲肩上,声音虚软无力:“萧云曦居然变得那么吓人。”
萧夫人没说话。
确实吓人。
突然间化身为厉鬼一样。
她现在腿还是软的。
……
被分配给萧云曦的侍女春桃和秋霜,带着萧云曦回到她居住的云香院,一人负责烧炭,一人匆匆去拿了毛巾,给萧云曦把脸上和头上的水都擦干。
厨房很快煮好姜汤送了过来。
一碗姜汤下肚,萧云曦身上暖了不少,面上终于见了几分血色。
云香院原本的丫鬟叫夏雨,就是那个作证大小姐私通的丫鬟,眼下不在云香院,不知被萧夫人弄到了何处。
春桃和秋霜伺候萧云曦,炭火很快生了起来,萧云曦脸上和头上的水渍也擦干净了。
春桃和秋霜发现,大小姐虽然冻得脸色发青,但从突然发威之后,直到回到云香院,她的神情一直很平静,没有难过也没有害怕,连身体的发抖都好转不少。
两人心下不解,却也不敢多言。
厨房很快烧好热水,两个粗使丫鬟提着一桶桶热水送来云香院,热水倒进浴桶里,水温调得正好,萧云曦脱下衣服,赤脚跨进浴桶,整个人被热水包裹,慢慢驱走一身寒气。
靠在浴桶边缘,萧云曦阖上眼,回想着原主萧云曦的一生,大概能得出一个结论,因为父亲的不幸,造就了萧云曦的不幸。
萧锦华身为萧家庶子,从小受嫡母苛待,他的生母早在战乱时因病过世,那时萧家落魄,奴仆散尽,萧家老夫人两个亲儿子死了一个,丈夫也死了,只剩下一个被她当成眼珠子的次子。
萧锦华这个庶子在家里排行第三。
战乱时世家大族朝不保夕的比比皆是。
萧家剩下的余钱不多,都由萧夫人一手把持,萧锦华无权沾染,萧夫人把所有吃的喝的都紧着自己的亲儿子——这是人之常情,倒也苛责不得。
是萧锦华的老师见他可怜,收他为学生,并供他一日两餐,萧锦华学习天赋很高,十八岁就在乡试中拿了第一名,待到新朝建立,他正好参加新朝第一次恩科考试。
嫡母眼看着亲儿子文不成武不就,就把主意打到萧锦华身上,那时萧锦华深受孝道和嫡庶之别的影响,根本不敢反抗嫡母,在她软硬兼施的胁迫下,痛苦地答应替嫡兄考试。
不出意料,这件事被识破了。
虽然萧家次子没能如愿进入官场,但新帝看在萧锦华心性单纯被逼无奈的份上,没有惩罚萧家人,因为惩罚要有个名头,而一旦治他舞弊之罪,萧锦华自己也难逃惩罚。
这件事成为新帝和萧锦华之间独有的秘密。
新帝命人带了几句话给他嫡母,自那之后,嫡母对待萧锦华态度大变,判若两人,几乎视为亲生子。
萧锦华的婚事是嫡母一手包办,娶的是嫡母娘家侄女徐氏,此女性情寡淡,不太爱说话,心性善良,但萧锦华不喜欢她。
只凭着嫡母娘家侄女这一点,他就不可能喜欢上,他对嫡母有怨,对新婚妻子自然疏离,除了新婚之夜,之后再也没有踏足过妻子房里。
娶妻不到三个月,他的恩师病重,临终前把仅有的一个女儿托付给他。
萧锦华感念恩师当年对他的栽培,把恩师女儿接回府,虽没有妻子名分,却比对待妻子更好,尊重宠爱有加。
原配夫人有孕三个月,那个女子也有了身孕。
徐氏那段日子过得很痛苦,一边面对姑母耳提面命,让她笼络丈夫的心,一边面对丈夫跟恩师的女儿情深意浓,度日如年。
后来她生下女儿,萧锦华给她取名云曦,王氏生下的女儿,取名为云珠,姐妹二人年岁相差不到四个月。
有了女儿之后,徐氏跟女儿相依为命,几乎再也见不到丈夫的面,他每日早出晚归,下朝回来就直奔王氏那儿去,仿佛他们才是一家人。
徐氏常年心情郁结,郁郁寡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