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了两只最肥硕、毛色最油亮的公兔，捆好腿塞进垫了干草的竹筐里。
出发的前一晚，李吉祥又再次确认了一遍火候、香料比例，尤其是辣椒品种和泡菜水，都是画龙点睛之笔。
李吉祥背着背篓，筐里的兔子不安分地蹬着腿，迎着朝阳，独自踏上了去县城那条漫长而熟悉的黄土路。
李如意追到村口，挥着小手喊，“哥！兔子争气点！香死他们！”
送别哥哥李如意回到家里，在朝阳下独自牵牛上山吃草，而这头快到中午，李吉祥才终于走到了县城。
高大的门楣，锃亮的玻璃门，里面飘出诱人的饭菜香，油烟味和嘈杂的锅铲碰撞声扑面而来。
李吉祥回忆着之前在城里摆摊的记忆，好像这几家大规模的饭店，属沛县大饭店回头客最多，常听食客们说蔡老板为人直爽仗义。
少年深吸一口气，在政府大院借水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等到过了饭点，才起身走向了沛县大饭店后厨。
“干什么的？收泔水走侧门！”一个系着油腻围裙的帮工探出头，不耐烦地挥手。
“同…同志，我找大厨师傅。”陈默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强自镇定，“我有好兔子肉，想请师傅尝尝。”
“去去去！哪来的乡下娃，兔子肉谁稀罕！我们这有正经采购！”帮工像赶苍蝇。
李吉祥拿出搪瓷缸装着的冷吃兔，递给帮工和围上来的服务员，“同志！来尝一口！耽误不了两分钟！要是觉得不好，我立马走人就是！”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服务员也拦着帮工说算了算了，试探性地各自夹了一块尝。
帮工吃完狐疑地打量了他几眼，又看了看竹筐里确实精神抖擞的肥兔子，嘟囔了一句“等着”，转身进去了。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洁白厨师服，身材微胖，但手臂看着很有力量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手里还拎着把炒勺，身上带着一股仿佛浸润在骨子里的油烟味。他就是饭店的主厨，也是饭店老板，蔡师傅。
“小孩儿，就是你说有好兔子肉？”赵师傅声音洪亮，带着审视的目光扫过李吉祥的破旧衣衫，虽然穿着破了些，可精神头看起来挺板正一小子，最后落在竹筐上。
“是！蔡师傅！”李吉祥挺直腰板，把手中冷吃兔往前一递，“条件有限，只能先备这兔肉小吃给大家品鉴，如果您觉得好，我还有热菜菜谱，可以当场做给您尝尝。”
他瞥了一眼旁边一个刚熄火的小灶眼，那是专门做员工餐的，这开火也并不麻烦。
赵师傅挑了挑眉，现做？这倒新鲜。他看着少年眼中那份孤注一掷的认真，又瞥见那兔子确实肥硕，心中一动，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当看个乐子。
“行啊小子，口气不小。那家伙什你得自己想办法，调料我这有基础的。”蔡师傅挥挥手把人都吆出去，只留自己和李吉祥留在厨房内。
“成！”李吉祥一口答应，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他麻利地解开一只兔子，动作娴熟地处理干净，放血剥皮，剁成大小均匀的块。
蔡师傅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乡下娃手脚倒是利索。
起锅烧油，举着炒勺，把从家里带着的一小块猪油扔进锅里，把兔肉块倒进去煸炒。
煸出油，下姜蒜爆香，再倒入酱油、料酒，翻炒上色。然后，他掏出自己那宝贝油纸包，小心地抖落出里面的“秘密配料”！
“哟，还自带料？”赵师傅凑近嗅了嗅，香料的味道在霸道的辣椒味里不断攀升，倒是形成了别样的特色风味。
李吉祥不敢分心，加入些许热水，刚好没过兔肉，盖上铝锅盖，任由小灶火苗舔舐锅底，发出滋滋的轻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后厨弥漫着诱人的肉香，那香气霸道地钻入每个人的鼻腔，霸道的辣椒气味中，带着一种奇异的、不同于普通炖肉的醇厚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果木清香。
原本看笑话的帮工都忍不住吸着鼻子凑过来，掀帘企图闻个仔细。
“差不多了！”李吉祥心里默念着火候，猛地揭开锅盖。一股更加浓郁、带着焦糖色光泽的热气腾起！
大铁锅里，兔肉块裹着红亮粘稠的汤汁，咕嘟咕嘟冒着诱人的小泡，色泽诱人，香气扑鼻！
李吉祥装盘乘出，蔡师傅迫不及待凑到面前，作为十足的厨痴，美食就是他的追求。
蔡师傅拿着筷子，但没急着吃，先凑到鼻子前深深吸了一口那复合的香气，眉毛舒展开来。然后，小心地咬了一口。
随着咀嚼的动作，他眼睛微微眯起，似乎在仔细品味。
肉质的细嫩超乎想象，几乎没有兔子常有的土腥味。酱香浓郁却不过咸，香料的味道融合得恰到好处，最妙的是那一点香辛料和辣味的搭配，美味直接在舌尖化开，完美地解腻提鲜，让整个味道层次瞬间拔高！
“唔…” 蔡师傅喉头滚动了一下，没说话，又夹了一块，这次是连着一点筋膜的，嚼劲十足，越嚼越香。他连着吃了三块，才放下筷子，长长舒了一口气，看向李吉祥的眼神完全变了，充满了惊奇和赞赏。
“小子！”蔡老板的声音洪亮，带着笑意，“行！真行！你这一下…炖出了老子半辈子没吃过的兔肉味儿！绝了！”之前也不是没想过做兔子，但是没人能把兔子做的特别好吃，顶多是做家常味的炒兔丁，这种极具进攻性的口味，还是头一遭。
他大手一挥，领着李吉祥，端着兔子到包间，叫人打了半盆饭，“你没吃饭吧，我让人再炒两菜，我们边吃边说。”
李吉祥点点头，思忖着果然没错，蔡老板确实不愧为老食客众多的爽快人。
蔡老板看着菜上齐了，砸吧一口酒，才跟李吉祥谈起了生意，李吉祥也抓住机会，谈了谈自己的所求。
“这兔肉的优先供货商倒是没问题，以后你满足不了我再找别的肉兔养殖场填上就是。这兔子，以后你有多少，我要多少！按市面最高肉价收！不，再给你加一成！算是你这‘秘方’的辛苦钱！” 他顿了顿，补充道，“以后不用你送！我联系小货车，定期去你们村拉！省得你凭着两条腿来回折腾！”
李吉祥只觉得一阵喜不自胜，使劲压制住了唇角笑意，“那这第二条可是有难处？”
他承诺能给出十道新菜的菜谱，但是想要在利润中抽出一成做为酬劳。似乎是进的太猛，让蔡老板犹豫起来。
“这…本来这也是合理要求，但我想着这利润，你也看不明白，万一到时候效果不好，觉得是我少报了，倒平白产生误会。”
李吉祥眸色一沉，面上却若无其事，“蔡叔的担忧也是合理，不如蔡叔帮帮我的忙，事成了十张菜谱尽数赠予蔡叔，我们也结段善缘，日后若是再研究出了美味，也不会忘了蔡叔的。”
蔡老板来了兴趣，“你这小家伙，做起生意还一套一套的，行你说，要是能做到我自然愿意。”
“我在想，蔡叔日后的生意肯定越做越大，我想要成为您最大的兔肉供货商，光在家里养，肯定是不行，我想着蔡叔有没有认识的朋友想出手养殖场，帮我接下来，以备我们日后的长期后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