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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2章 2

5

婚礼当天,我被勒令待在房间里,以免冲撞了弟弟的喜气。

这正合我意。

我坐在梳妆台前,给自己化了个病容妆。

惨白的底妆,乌青的眼圈,干裂的嘴唇。

我满意地笑了笑,换上了一件朴素的黑色连衣裙。

和外面铺天盖地的红色比起来,我应该像一个不该存在的幽灵。

楼下的音乐声、欢笑声、恭贺声,震耳欲聋。

我能想象到我妈和林宇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他们大概以为,把我关起来,就能高枕无忧地享受这场人生重要时刻。

太天真了。

婚礼进行到一半,房门被推开。

是我的小表妹,她偷偷溜上来的。

“表姐,你还好吗?”

她看着我,眼睛红红的。

“舅妈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对你。”

我摸了摸她的头,“我没事。”

“你帮我个忙。”

我递给她一个信封。

“待会儿司仪请我上台致辞的时候,你就把这个交给婚礼的音响师。”

“记住,一定要亲手交给他。”

表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表姐,这里面是什么?”

“是送给新郎表哥的一份大礼。”

我冲她眨了眨眼。

没过多久,司仪热情洋溢的声音通过音响传遍整个会场。

“接下来,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有请我们新郎最亲爱的姐姐,林晚小姐,上台为新人致辞!”

掌声雷动。

我妈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还有这个环节。

她大概以为,我已经病得下不了床了。

我推开门,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缓慢走向舞台。

我身体微微摇晃,好像随时都会倒下。

我妈快步走过来,扶住我,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警告。

“你上来干什么?赶紧给我下去!”

“给我说几句好听的,别给我丢人!”

我甩开她的手,径直走到舞台中央。

我拿起话筒,看着台下坐着的宾客,看着坐在主桌,一脸紧张的林宇和父母。

我笑了。

6

“大家好,我是新郎林宇的姐姐,林晚。”

所有人都看着我这个脸色惨白,好像下一秒就要断气的病秧子。

“今天,是我弟弟大喜的日子,作为姐姐,我由衷地为他高兴。”

我顿了顿,目光扫过林宇和陈曦。

“我弟弟和我,从小感情就很好。”

“他想要的东西,我都会想办法满足他。”

“他想上最好的大学,我为他付学费和生活费。”

“他想过体面的生活,我每个月都给他打钱。”

“现在,他想办一场盛大的婚礼,我当然也要全力支持。”

台下的宾客开始窃窃私语。

“原来这场婚礼是姐姐出钱办的啊?”

“他姐姐不是得癌症了吗?哪来的钱?”

“听说是放弃治疗,把救命钱拿出来了,真是个好姐姐!”

我听着这些议论,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为了庆祝这个特别的日子,我特意准备了一份礼物。”

“一份记录了我们家庭美好瞬间的视频。”

我向身后的工作人员点了点头。

灯光暗下,巨大的LED屏幕亮了起来。

屏幕上开始播放我精心准备的家庭相册。

一张张温馨的照片,配上煽情的音乐。

有我抱着刚出生的林宇,有我背着他去上学,有我第一次领工资给他买的礼物……

“看见没!这就是我外甥女!重情重义!自己都这样了,心里还全是弟弟!这才是亲姐姐啊!”

“小宇你以后要是不孝顺你姐,我们这些长辈第一个不答应!”不知道谁喊了一句,顿时引来一片赞同的附和声。

台下不少感性的女宾客已经开始抹眼泪。

我妈也看得热泪盈眶,好像又变回了那个慈爱的母亲。

林宇脸上露出了笑容。

音乐声渐渐停止。

画面定格在我大学毕业,笑容灿烂地举着录取通知书的照片上。

那是研究生录取通知书。

我为了给家里赚钱,放弃了。

“很感人,不是吗?”

我再次开口,声音带着冰冷。

“一个为了弟弟,为了家庭,无私奉献的姐姐。”

“一个懂事到,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的姐姐。”

“但是,你们不好奇吗?”

“这样一个爱着家人的姐姐,在得知自己得了癌症的时候,她的家人,是怎么对她的呢?”

话音刚落,屏幕上的画面,瞬间切换。

7

屏幕上出现的,是一份体检报告。

姓名:林晚。

诊断:疑似胃癌,需要复诊。

台下一片哗然。

我妈和林宇的脸色瞬间惨白。

“晚晚!你干什么!”我爸第一个反应过来,起身怒吼。

但我没有理他。

我按下了手里遥控器的播放键。

“姐得胃癌,治病得花多少钱?我还等着钱结婚呢!”

“放心,癌症治了也白花钱,我会劝你姐放弃。”

“我跟她说家里没钱,她还能逼我们不成?你的婚事最重要。”

录音很短,但整个会场,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主桌上那一家人。

“好哇!林家大嫂!我真是看错你们了!原来你们是这么黑心肝的一家子!骗女儿的钱给儿子娶媳妇,还想骗我们大家的眼泪!你们还是不是人!”

“你们可都看见了啊!这家人心术不正!这婚可不能结!要倒大霉的!”

陈曦的父母默默地听着,脸色已经从铁青变成了酱紫。

陈曦猛地甩开林宇的手,站了起来,指着他浑身发抖。

“林宇!你们……你们一家都是魔鬼!”

林宇彻底傻了,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妈冲上舞台,想来抢我的话筒。

“你这个疯子!你胡说八道!”

我轻易地躲开她。

我冷笑一声,按下了遥控器的下一个按钮。

屏幕上,出现了一段监控视频。

是我家客厅的监控。

时间,正是我回家那天晚上。

画面里,他们三个人坐在沙发上,说的话,和录音里一模一样。

我看着台下已经石化的家人,声音冰冷。

“我的好妈妈,好爸爸,好弟弟。”

“你们为了省下我的救命钱,给我弟弟办这场盛大的婚礼,真是煞费苦心啊。”

“不过,我也要感谢你们。”

“感谢你们让我看清了,我这三十年,活得有多么可笑。”

我举起话筒,环视全场。

“但是,今天这场好戏,才刚刚开始。”

“我还有一份大礼,要送给我的好弟弟。”

8

我再次按动遥控器。

屏幕上,出现了第二份体检报告。

姓名那一栏,清清楚楚地写着:林宇。

诊断结果那一栏,龙飞凤舞地写着几个大字:胃癌,晚期。

“不!不可能!”

林宇发出一声尖叫,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他指着屏幕,脸色惨白如纸,身体筛糠似的抖动。

“这是什么的!明明是姐姐的癌症,怎么可能是我?”

我妈也疯了,在舞台上对着我又抓又打。

“你还我儿子!你为什么要害他!”

我整理了一下被她抓乱的衣服,重新拿起话筒,目光看向台下众人。

“今年我们公司的员工福利,可以带一位直系亲属免费享受全套高端体检。”

“我知道林宇总是胃不舒服,又舍不得花钱检查,就以这个名义带他一起去做了体检。”

我低头看向瘫软在地的林宇说道:

“现在结果出来了,体检中心意外混淆了我的体检报告。”

“真正得了胃癌的人不是我——”

“是你,我的好弟弟。”

“那天晚上,我连夜赶回来,本来是想带你去大医院复查的。”

“可惜,我在门口,听到了你们的真心话。”

“所以,我改变主意了,我想给你们一个惊喜。”

台下,陈曦的母亲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陈曦的父亲一边掐人中,一边指着我爸怒骂。

“你们一家都是疯子!骗婚!我们要报警!”

婚礼现场,彻底变成了一场闹剧。

亲戚们举着手机冲到台前,我爸猛地站起身想朝我冲过来,却被几位长辈拦住了去路。

“大哥!晚晚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你们真的为了办婚礼,连女儿的命都不顾了?”

“那可是癌症啊!你们怎么忍心骗她放弃?”

“你们还是不是人父母?!”

我爸被这些来自至亲的质问堵得哑口无言,脸色由红转青,额头上渗出冷汗,整个人显得异常狼狈。

我看着眼前这片混乱,心中并无喜悦,只感到一种彻底的疲惫。

我把话筒塞还给旁边呆若木鸡的司仪,他机械地接过,一脸茫然。

“先生,麻烦你,继续主持。”

“主持什么?”

“主持我弟弟的……追悼会。”

我看着林宇,笑了。

“别担心,弟弟。”

“姐姐虽然没钱治自己的病,但给你治病的钱,还是有的。”

9

我合上册子,扔在地上。

林宇呆呆地看着我。

我没再理他,而是转向会场入口,“张医生,可以进来了。”

话音刚落,宴会厅的大门被推开。

为首的正是市医院肿瘤科的张医生,他身穿白大褂,胸前的铭牌清晰可见。

身后跟着一个专业的医疗团队,推着担架和仪器,面无表情地鱼贯而入。

我对着已经完全懵掉的婚礼策划师说。

“把你们的婚礼策划书拿出来看看。”

她颤抖着手,递过去一本厚厚的册子。

我拿过册子,翻开,指着上面的项目,一项一项地念。

“顶级婚庆团队,二十万。”

“不好意思,这是我为弟弟聘请的国内顶级肿瘤专家会诊的费用。”

“总统套房,一晚八万八。”

“这是ICU高级单人病房一天的费用,我已经为弟弟预定了三个月。”

“八十八桌顶级海鲜盛宴,一百万。”

“这是第一期靶向药的费用,瑞士进口的,一针就要好几万,一个疗程下来就是几十万,足够弟弟用上半年了。”

“百万级婚纱,古董珠宝……”

我每念一项,台下就发出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林宇的脸色,也由惨白变成了死灰。

我合上册子,扔在地上。

“我亲爱的弟弟,你这场婚礼,总花费三百八十八万。”

“这笔钱,一分不少,全都变成了你的救命钱。”

“你现在,是最富有的癌症病人。”

“开不开心?意不意外?”

林宇呆呆地看着我,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句话。

张医生走到林宇面前,蹲下身,拍了拍他的脸。

“林宇先生,别怕。”

“你的主治医生团队,已经到了。”

“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为你制定最有效的治疗方案。”

林宇惊恐地看着他们,手脚并用地往后退。

“不!我没病!你们滚开!滚开!”

他的嘶吼,但显得那么无力又可笑。

我妈扑到林宇身边,抱着他嚎啕大哭。

“儿子!我的儿子啊!这可怎么办啊!”

我爸也瘫坐在地上,好像瞬间老了二十岁。

我走到他们面前,“怎么办?”

“治啊。”

“用我省下的救命钱,好好地治。”

“你们不是说,癌症治了也是白花钱吗?”

“现在,我倒要看看,这几百万砸下去,能不能给我弟弟砸出一条命来。”

我转向张医生。

“张医生,可以开始了。”

张医生点头,对身后的护士一挥手。

两个护士上前,熟练地拿出镇定剂,准备给情绪激动的林宇注射。

林宇尖叫着反抗。

“别碰我!我不要打针!我不要治疗!”

“林晚!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我笑了。

“放心,你没那么容易死。”

“我会让你,好好地活着。”

“活着,享受我为你准备的这一切。”

“活着,为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忏悔一辈子。”

10.

我走出了婚礼现场。

外面的阳光很好,刺得我眼睛生疼。

手机响了,是我的律师。

“林小姐,一切都办妥了。”

“三百八十八万的信托基金已经成立,指定受益人是林宇先生,唯一用途是支付其所有医疗相关费用。”

“您作为唯一的监管人,拥有最终解释权和决定权。”

“也就是说,这笔钱,除了给他治病,谁也动不了一分。”

“好的,辛苦了。”

挂了电话,我拦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机场。”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

“姑娘,你这是……刚参加完葬礼?”

我看着他,笑了笑。

“是啊。”

“一场,我为自己举办的葬礼。”

曾经愚孝的林晚,已经在今天彻底死了。

从今以后,我为自己而活。

飞机起飞时,我收到了表妹发来的微信。

是一段现场视频。

视频里,林宇被几个护士强行按在担架上,打了镇定剂,抬出了宴会厅。

我妈追在后面,哭得撕心裂肺。

我爸想去拦记者,却被话筒和镜头淹没。

陈曦的家人报了警,警察正在现场做笔录。

一场盛大的婚礼,变成了一场人尽皆知的丑闻。

表妹问我:【姐,你真的不管他们了吗?】

我回她:【我不是正在管吗?】

我给他请了最好的医生,用了最好的药,尽到了一个姐姐应尽的责任。

至于其他的,恕我无能为力。

我关掉手机,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的云海。

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

我给自己报了一个环球旅行团。

第一站,是瑞士。

我要去看看,那支价值五万的靶向药,到底长什么样。

是不是像我的人生一样,昂贵,又充满了讽刺。

在苏黎世的街头,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是我爸。

他的声音苍老又疲惫。

“晚晚,你回来吧。”

“林宇他……需要你。”

“他现在不吃不喝,也不配合治疗,天天在医院里闹。”

“医生说,他有很严重的抑郁倾向。”

我听着,心里毫无波澜。

“那是他的事,与我无关。”

“你是他姐姐!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我爸在电话那头怒吼。

“狠心?”

我笑了。

“爸,你忘了你们是怎么对我的吗?”

“当你们决定放弃我的那一刻,我就已经不是你们的女儿,不是他的姐姐了。”

“我只是一个,被你们榨干了最后一滴血的陌生人。”

说完,我挂了电话,拉黑了所有相关的号码。

从此,山高水远,再不相见。

11.

旅行的第三年,我在冰岛追极光的时候,再次收到了关于他们的消息。

是我的律师打来的电话。

“林小姐,林宇先生的治疗基金,余额已经不足了。”

我有些意外,“这么快?”

“是的,他后期并发症很多,加上一直不配合治疗,尝试了很多昂贵的方案,效果都不理想。”

“现在,主治医生建议,可以尝试一种最新的免疫疗法,但费用非常高,一个疗程就要上百万。”

“基金里的钱,已经不够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

“那就停了吧。”

电话那头的律师也愣住了。

“林小姐,您的意思是……放弃治疗?”

“是。”

“可……可是一旦停药,他可能……”

“那是他的命。”

我平静地说。

三年前,他们也是这样,云淡风轻地,决定了我的命运。

现在,轮到我了。

“好的,我明白了。”

律师挂了电话。

站在漫天飞舞的绚烂极光下,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我以为我会高兴,会觉得大仇得报。

但没有。

什么都没有。

就像亲手杀死了一个纠缠自己多年的梦魇,剩下的,只有无尽的疲惫。

几天后,律师又打来电话。

“林小姐,您的父母找到了媒体,在网上发起众筹,说您这个做姐姐的见死不救,卷走了弟弟的救命钱。”

“现在网上对您的评价很不好,需不需要我们这边发一个澄清声明?”

“不用了。”

我看着远处冰川的轮廓,淡淡地说。

“他们喜欢演,就让他们演吧。”

“我这个恶毒的姐姐,也该做点符合人设的事情。”

“你帮我办一件事。”

“把我剩下的那套小公寓,卖掉。”

“钱,以我的名义,捐给儿童癌症基金会。”

“记得,开发布会,请最大的媒体,把声势搞得越大越好。”

律师立刻明白了我的意图。

“好的,林小姐,我马上去办。”

一个星期后。

#富婆姐姐狠心断绝病危弟弟医药费,转头千万捐款作秀#

这个话题,引爆了全网。

视频里,我爸妈对着镜头哭诉我的罪行,声泪俱下。

而另一边,是我律师召开的捐赠发布会,巨大的捐款金额,刺痛了所有人的眼。

网上吵翻了天。

有人骂我冷血无情,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不救。

有人支持我,说我做得对,对付吸血鬼家人,就该这样。

我的名字,成了那一年,最具争议的符号。

而我,早已在世界的另一端,开始了新的生活。

我不再关注那些纷纷扰扰。

我去了非洲看动物大迁徙,去了南美跳热情的桑巴。

我学了潜水,拿了飞行执照。

我把过去三十年不敢做、没机会做的事情,都做了一遍。

我的人生,终于活成了我想要的样子。

12

又过了两年,我定居在了新西兰。

这里风景如画,岁月静好。

我开了一家小小的咖啡馆,每天煮煮咖啡,看看书,逗逗猫,日子过得平淡又安逸。

直到有一天,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我面前。

是陈曦。

她比几年前憔悴了很多,但眼神却很平静。

“好久不见。”她对我笑了笑。

“好久不见。”

我给她倒了一杯咖啡。

我们在窗边坐下,聊起了这几年的事。

那场婚礼闹剧之后,她就和林宇解除了婚约,和家人断绝了关系,一个人去了国外。

“他……怎么样了?”我终究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

陈曦搅动着咖啡,眼神有些悠远。

“他走了。”

“就在你捐款新闻出来的第二个月。”

“没了医药费,他很快就不行了。”

“临走前,他一直在念着你的名字。”

“他说,他后悔了。”

我端着咖啡杯的手,微微一顿。

后悔?

人死之前,大概都会后悔吧。

“你爸妈呢?”

“他们啊,”陈曦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卖了老家的房子,给林宇办了场还算体面的葬礼。”

“后来,听说他们想再找你,但一直没找到。”

“前阵子,听国内的朋友说,你爸中风了,半身不遂,你妈一个人照顾不过来,日子过得很苦。”

我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他们也后悔了。”陈曦看着我,“他们说,对不起你。”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

我看着窗外,远处的雪山在阳光下闪着金光。

“晚晚,你会回去看他们吗?”

我摇了摇头。

“不会了。”

“我此生,都不会再回去了。”

那个叫林晚的女孩,连同她所有的爱恨情仇,都永远地留在了那片土地上。

死在了那个八月的深夜,死于一场疑似胃癌。

而我,是在她的坟墓上,开出的花。

每一天,都是新生。

陈曦走了。

咖啡馆里又恢复了平静。

我抱起趴在脚边的猫,走到门口的躺椅上坐下。

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

我眯起眼,闻到了空气中,青草和咖啡混合的香气。

真好。

活着,真好。

为自己活着,更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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