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凝一副小心翼翼又铁了心要嫁入沈家的模样让褚屹脸上的笑容深了一寸。
这妹妹哪里是铁了心嫁到沈家，是铁了心远离褚家，从褚凝这么快说服褚老夫人在这岁安院住下，就看出了这个妹妹极其厌恶的想要远离他。
“这事我已经问过你妹妹了，四丫头与沈文远都是有真心的。”褚老夫人看出了褚屹对沈家不是很满意：“我也知道你是在为四丫头着想，但各人有各人的缘分，你就不要瞎担心了。”
褚屹含笑回应：“祖母说的是，是我瞎担心了。”
“你突然来说这件事，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原因？”褚老夫人毕竟见过太多事情，褚屹如今重新回来，且还进了户部，对于褚凝的婚事有可能是担忧褚凝在沈家过得不好，但更多的应该还有其他原因。
比如褚屹在户部与沈家会不会有什么别的冲突。
而褚凝在听到褚老夫人的这番话时，视线朝着褚屹扫了一眼，很快又垂眸。
要是沈家与褚屹在仕途上有什么冲突，她与沈文远的婚事怕是就真的会断了。
她太了解褚屹是个怎么样的人。
她越是反抗越是表现得急切的想要离开褚家，她就越逃离不了。
就像她马上就能出嫁，偏偏沈老夫人就死了。
沈老夫人还没有入土为安，褚屹就已经打算着让与沈家的婚事作废。
刚刚只是试探性的问褚老夫人的态度，接下来应该就是说出褚家与沈家之间的利弊。
“祖母，不瞒您说，我此番能顺利的回京，全仰仗禹王。”褚屹说话间噙着淡笑看向褚凝：“能进户部得到这么个好差事也是托禹王的福，但禹王与永王之间有不少的恩怨，沈家又是永王麾下的氏族，要是四妹妹嫁去了沈家，知道的是四妹妹与沈文远情投意合，不知道的还以为褚家与沈家都是永王麾下的。”
如今大周朝的帝王崇丰帝已经年过七十，尤其是今年，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太医院几乎日日都往崇丰帝的宫殿送去汤药。
也是这般，帝王的儿子们在暗中的争斗也摆在了明面上。
沈家在内阁当差，沈家大爷与永王关系不错，自然而然的就是在为永王办事。
褚家因着褚屹的父亲逝世，与皇室来往并不密切，不过从三年前褚屹因崇丰帝彻查盐税一案被牵连，得到了禹王的庇护，才这么快能从锦州回到京州。
“祖母，孙儿是不想褚家与沈家有任何的来往。”褚屹直接说了出来，又看向褚凝：“四妹妹也好好考虑考虑褚家的处境，要是为了你自己让褚家走向另一个极端，你对不起三叔三婶，也对不起褚家对你的庇护，更对不起祖母对你的疼爱。”
褚凝一瞬不瞬的盯着有着隐隐笑意的褚屹，她就知道褚屹不会只是简单的说沈文远后院的事情。
拿褚家的前程拿捏她，果真是好得很！
“大哥哥，你说的让褚家走向另一个极端指的是什么？”褚凝依旧温温和和的问着：“是皇室之争，褚家受累吗？”
褚屹淡笑：“看来妹妹很懂。”
“那大哥哥又怎么能肯定禹王与永王之间的输赢呢？”褚凝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要是褚家因着大哥哥的选择走向的另一个极端呢，那大哥哥对得起大伯的栽培，对得起祖母的疼爱？”
褚屹知道褚凝能说会道，但没想到会当着祖母的面反驳他，他眉梢微挑：“妹妹说的是，我的确是不知道谁输谁赢，不过皇室之间的事情，我们还是少争论，我无非以褚家的角度想问题，而四妹妹你也姓褚。”
褚凝微微握紧拳头。
褚老夫人与江玉洛发现了褚屹与褚凝之间的微妙氛围。
江玉洛连忙说道：“夫君，你这做兄长的和妹妹计较什么，沈家是不是良配只有四妹妹心里最清楚，再说了，皇室之间的事情也牵连不到四妹妹的头上，你不要想太多了。”
“是，你说的不错，是我想的太多了。”褚屹握住了江玉洛的手，轻声说着像是认错，又对褚老夫人说道：“祖母，刚刚我只是把眼前的事情与您说一说，您也不往心里去。”
说着又看向褚凝：“四妹妹也不要往心里去。”
褚凝勉强的朝着褚屹扯了一抹笑容，没有回应。
褚老夫人刚要开口，褚屹就牵着江玉洛起身，说：“祖母，我就和玉洛先回去了。”
褚老夫人摆手：“去吧去吧，你们也老大不小了，该要孩子了，屹哥儿啊，你母亲孤单的很，让玉洛给她生一个大胖孙子让她顾着，也免得让你母亲对玉洛有意见。”
江玉洛一听孩子，脸上就浮现了女儿家的娇羞。
褚屹顺着祖母的话接道：“孙儿记下了。”
说完，褚屹带着江玉洛走出了堂屋。
屋子中安静下来，褚老夫人又靠在了凭几上，她想着如今京州的情况。
崇丰帝最小的儿子都已经过了而立之年，且个个羽翼丰满。
自从当年太子逝世后，崇丰帝就没有再立太子的打算，这就让那几个亲王有了机会。
只是夺嫡之争……
“祖母，您怎么了？”褚凝不知何时在褚老夫人身边坐下来：“可是在担心刚刚大哥哥所说的事情？”
褚老夫人无言，却握上了褚凝的手。
褚凝知道褚老夫人担忧褚家的以后，说：“祖母，沈文远还要守孝三年呐，这三年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就不要担心了。”
“四丫头啊，你可知道你大伯是怎么死的？”褚老夫人想到长子心里的酸涩难以言喻：“当年你大伯与太子交好，陇西边境涌入大量塞外来的胡人，强占陇西百姓的房屋，粮食，还杀人，那时的陇西民不聊生，胡人几乎强占了整个陇西，太子得知后请命前往陇西，你大伯作为太子的左膀右臂也就跟着前往了陇西。”
“说是刀剑无眼，你大伯与太子死在了一次官府与胡人打斗的混乱中，但在你大伯出事前一个月，我收到了你大伯的信件，说是那次胡人涌入陇西是受了永王的意。”
褚老夫人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褚凝的手背：“你也别怪你大哥不满沈家，他真正不满的是永王。”
褚凝从来没有想到这一点，只是微微的垂下头，说：“祖母，要是您也与大哥一样的想法，孙女就亲自去找沈文远，婚事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