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那晚的事情是冯光一个人的行为,没想到程海振竟然是合谋。
不,应该说他才是主谋。
她的亲生父亲,为了公司给自己的女儿下药,将她送给一个大她二十多岁的男人。
现在竟然还利用她妈妈生日把她骗过来故技重施。
程令霜的脑袋嗡嗡作响,胸口仿佛被压着一块石头喘不过气来。
窒息感让她想要赶紧逃离这里,她跌跌撞撞往餐厅门口走去,脑海里回响的尽是程海振的话。
比起冯光,更让她感到难过的是程海振。
他、他怎么可以、
他怎么舍得、
程令霜脚步虚浮,刚踏出餐厅门口,迎面跟一个身影撞上,她指尖拎着的蛋糕最终脱力掉在地上,摇摇欲坠的身体膝盖发软往地上倒。
一只有力的臂膀揽住了她的腰身,熟悉的冷冽清香扑鼻而来。
一抬眼,入目的是秦鹤白的面孔。
两人的呼吸近在咫尺,借着晦暗的灯光,他的皮肤泛着瓷一般的淡白,因为白,乌黑的眉眼更显得深沉。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程令霜鼻子突然发酸。
秦鹤白注意到了程令霜的身子一直在发抖,唇色苍白脸上没有一点血色。
没有过多迟疑,在松开她的时候,秦鹤白解开扣子将自己的西装脱了下来。
西装被披在了程令霜身上,那种熟悉的清香更加浓烈,仿佛周身都被他给包裹着。
但程令霜的颤抖并没有停止。
寒冷的并不是她的身体,而是她空洞的心,好像被程海振硬生生捅了一个大洞。
她的手紧紧攥着西装的衣摆,关节泛白。
秦鹤白并没有多问她发生了什么事,而是吩咐身后的许林:“送她回去。”
“好的,秦总。”
秦鹤白的视线在程令霜身上停留了两秒,最终什么都没说从她身旁走过。
就在擦肩而过之际,他的指尖突然被轻轻捏住。
柔软的触感让他的步伐顿住。
一垂眸,他的指尖被一只莹白的手捏着。
而那双手的主人,用好像哭过的、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
“秦总。”
她的声音在发抖,语气却前所未有的坚定。
“我答应你的提议,我们结婚。”
秦鹤白目光微敛。
在他沉默的几秒,程令霜甚至在猜想他是不是改变主意了。
就在这时他开口,声音一如既往淡然:“许林,跟赵总说晚餐取消,改天我亲自给他赔礼道歉。”
许林从程令霜答应那一刻表情就难掩激动:“是!”
——
黑色的车在夜色中疾驰,暗黑色的车身尽显奢华尊贵。
程令霜身上依旧披着那件西装外套,她缩在后座紧张的攥着自己的手。
身旁的人气场太过于强大,以至于让她倍感压力,但也因此让她从那冰冷空洞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四肢感觉有了温度。
下午那份协议如今再次递到了她的跟前,握着它的那只手瓷白如玉,戴在手腕的黑表尽显贵气。
“我的条件下午都已经说了,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
秦鹤白低沉的声音在车厢里响起。
窗外的风景飞速后退,令他的轮廓也有些模糊,只能看到清隽的线条。
其实程令霜并没有太多的想法,她很清楚,只要李芳宁还在,她就永远没办法跟程海振断开。
她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借助秦鹤白,让程海振死了逼她嫁给冯光的心。
思考了一会,程令霜小心翼翼道:“如果两年后我们离婚了,我有没有孩子的探视权?”
两年的时间足以培养她跟孩子的感情,她怕自己离婚后连跟孩子见面的机会都没有。
“当然有,你是孩子的亲生母亲,这条协议上有写。”
他连这个都想到了,程令霜一时无话。
没一会,一支钢笔递了过来。
“如果你考虑好了,在协议上签上你的名字。”
程令霜伸手去接,没想到那只手微微一抬,她的手扑了空。
她疑惑抬眼。
秦鹤白神情严肃:“我不喜欢别人出尔反尔,签了字就再没有反悔的余地。”
程令霜没说话,直接夺过他手里的钢笔,“唰唰唰”地签上自己的名字。
她将协议和钢笔递还给秦鹤白,看着他沉默着收了起来。
这时车刚好停了,已经到了程令霜住的地方。
没有理由再待下去,程令霜推门下了车。
“程小姐。”
车窗降下,秦鹤白的轮廓清晰了起来,目光如夜色般深邃绵长。
“明天上午我有个会议,下午三点我在公司门口等你,带上你的身份证。”
程令霜恍惚的看着车离开的方向,直到车灯消失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身上还披着秦鹤白的外套。
算了,反正明天还会见面。
她拢了拢外套,快步朝家的方向去。
一回到家程令霜就瘫软在沙发上,她放空了一会才想起正事,一看时间已经九点多了。
这个点李芳宁已经睡着了。
她拨了护工的电话。
“程小姐。”那边传来刻意压低的声音。
程令霜不死心问:“我妈睡了吗?”
“已经睡下了。”
程令霜沉吟片刻:“她今晚有出去吗?”
“没有。”
意料之中的回答。
“夫人知道自己今天生日,一直念叨着你会带她出去,她等了一天。”护工说完叹了口气。
这话让程令霜心如刀割。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平稳自己的情绪:“公司突然有点急事要处理,等她醒了你跟她说,我有空了去看她。”
“好。”护工应道。
“把手机递到她耳边,我跟她说句话。”
那边淅淅索索声响后,护工的指尖轻敲了两下手机示意她可以说话了。
“妈妈。”
程令霜的声音轻柔。
“生日快乐。”
话刚说完,泪水顺着眼角流下。
在妈妈面前委屈会被放大,忍了一天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汹涌而下,程令霜生怕惊扰到她,努力的压抑着,最后声音哽咽:“如果您没出事,肯定不会让爸这样欺负我。”
那边没有回应的声音,只有绵长的呼吸声传来。
静默了几秒,程令霜的语气很轻。
“妈妈,我要结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