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6
婚礼现场，铺满了蓝色绣球花。
宾客云集，都是圈内的大佬。
陆澄牵着我的手，正要给我戴上陆家的传家戒指。
“不准戴！”
一架直升机轰鸣着降落。
沈屿一身狼狈，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
他看到我穿着婚纱，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当场跪倒在地，嚎啕大哭。
“晚意……你没死……太好了……你没死……”
宾客们全都炸了。
“卧槽！钟晚意？她不是坠江死了吗？”
“所以陆澄的新娘是她？！”
沈屿爬过来，想抱我的腿：“晚意，跟我回家，我们回家……”
陆家的保镖立刻拦住他。
沈屿猛地撕开上衣。
他身上，绑满了密密麻麻的爆炸装置。
“都他妈别动！”
他举着遥控器，眼睛红得像要滴血。
“晚意！你过来！不然我就让这里所有的人，跟你一起陪葬！”
宾客们吓得尖叫后退。
陆澄把我死死护在身后。
沈屿笑得癫狂：“我们一起死！一起死也比看你嫁给别人强！”
我推开陆澄，平静地看着他。
“沈屿。”
“你想死，就去死。”
“到了地狱，我也不会再看你一眼。”
他的手，开始发抖。
我转身，面向陆澄，踮起脚尖。
“老公，婚礼该继续了。”
我当着他的面，吻住了陆澄。
“砰。”
遥控器掉在地上。
沈屿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地。
保镖一拥而上，将他死死摁住。
婚礼结束。
我走到陆澄面前：“等我三天。”
陆澄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点头：“好。”
我走到沈屿面前，居高临下。
“起来，跟我走。”
我带他回了我们以前的爱巢。
别墅里，一切都保持着我离开时的样子。
桌上摆满了菜，都是我爱吃的。
他像个讨赏的孩子，小心翼翼地看着我：“晚意，你尝尝……这都是我亲手做的。”
“顾清欢住过，脏了。”
“没有！”他立刻反驳，“我没让她住过主卧！”
“是吗？”我冷笑，“可我闻到了她的味道。”
“我马上去处理！”
他冲进地下室，把顾清欢拖了出来。
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女人，此刻形容枯槁，疯疯癫癫，身上全是伤。
“阿屿……孩子……我们的孩子……”
沈屿见到她就烦，一脚踹过去：“闭嘴！”
他转头看我，满眼期待：“晚意，你想怎么罚她都行，我绝不拦着。”
我看着疯掉的顾清欢。
“疯了，还能感觉到痛吗？”
“扔出去。”
“晚意？”
“我说，扔出去。她连被我报复的资格都没有。”
顾清欢被拖走了。
我走到餐桌前，把他做的一桌子菜，一盘一盘，全都倒进了垃圾桶。
“晚意……”
“你身上的味道，也让我恶心。”
他僵住了。
下一秒，他冲进浴室。
我听着水声，足足响了三个小时。
他洗得皮肤通红，才敢走出来。
“晚意……没有味道了……”
我没理他，我正在用新手机给陆澄发信息。
【我这边处理完了，你来接我。】
沈屿看到了屏幕上的“陆澄”两个字。
他疯了一样抢过手机，狠狠砸在地上。
“不准走！你不准跟他联系！”
“啪！”
我反手一巴掌。
“谁准你碰我的东西？”
“啪！”
又是一巴掌。
他被打得跪在地上，抓着我的裤腿。
“晚意……我究竟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原谅？”
我从抽屉里，拿出那把防身的刀，扔在他面前。
“你不是想死吗？”
他颤抖着拿起刀，抵在自己的心口。
“晚意……只要你解气……”
“呵。”我笑了，“你死了，只会脏了我的手。”
我越过他，走出了别墅。
7
一个月后，金凤奖颁奖典礼。
我作为年度黑马电影《重生》的制片人，挽着陆澄的手，走上了红毯。
“天啊！是钟晚意！”
“她真的没死！她成了制片人！”
“她旁边的是陆澄！她真的嫁入豪门了！”
媒体疯了一样围过来。
“钟小姐！请问你坠江后经历了什么？”
“听说您和陆总已经完婚，是去度蜜月了吗？”
我微笑：“是，刚回来。”
内场，沈屿作为上一届的影帝，是今晚的颁奖嘉宾。
当他看到我时，手里的奖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晚意……”
他失控地冲下台，想朝我跑来，被保安死死拦住。
《重生》拿下了当晚的最佳影片。
我上台领奖。
“感谢我的团队，感谢所有支持我的人。最后，我要特别感谢我的丈夫，陆澄先生。”
“没有他，就没有《重生》，更没有今天的我。”
台下，沈屿听到“陆澄”两个字，赤红着眼，抓起身边的一个奖杯，狠狠砸碎在地上。
颁奖礼结束，我在后台被记者围堵。
沈屿冲破保安，当着所有镜头的面，“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
“晚意！我错了！你原谅我！我真的错了！”
全场哗然。
我甚至没看他一眼。
“保安，把他拖走。”
“晚意！晚意！！”
他抱着我的腿不肯放，被保安粗暴地拖了出去。
当晚，#沈屿 下跪# #沈屿 崩溃# 的视频传遍全网。
粉丝集体脱粉，回踩。
沈屿发了一篇长文，声泪俱下地道歉，说要退出娱乐圈。
我用大号转发，评论了四个字：
【与我无关。】
当晚，沈屿砸了下榻的酒店，被警方带走。
是陆澄去警局把他保释出来的。
陆澄警告他：“离她远点。”
沈屿为了挽回形象，自降身价，去参加一档糊咖云集的真人秀综艺。
节目组嫌热度不够，私下联系了我。
“钟制片，我们想请您当一期特别嘉宾，和沈屿同台。”
我答应了。
录制当天，当我出现时，沈屿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脸色惨白，完全无法配合节目。
“下面是游戏环节，请大家两两组队！”
沈屿立刻朝我走来：“晚意……”
我转身，挽住了旁边的当红小生：“李老师，我们一组，带我躺赢呀？”
小生受宠若惊：“钟姐客气了！”
整个下午，我都在和别人谈笑风生，全程无视沈屿。
他看到我和小生互动亲密，替我擦汗。
沈屿的理智，崩了。
“操！”
他猛地摔掉麦克风，一脚踹翻了旁边的摄像机。
“都不准录了！”
他发疯一样砸设备，被七八个保安冲上来制服。
我捡起地上的台本，递给导演：“导演，他这样影响进度了，我们继续？”
沈屿被拖出去的时候，死死地盯着我，像一头困兽。
这期节目播出后，沈屿的形象彻底崩塌。
广电下了封杀令。
他失去了所有工作，公司正式解约，他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无业游民。
我和陆澄要去参加戛纳电影节。
沈屿提前查到了我们的航班，在机场蹲守。
头等舱。
我刚坐下，他就坐到了我旁边的位置。
“晚意。”
陆澄的脸黑了。
我叫来空姐：“麻烦，给我换个座位。”
“抱歉，钟小姐，这位沈先生……他也买了这张票。”
“让他下飞机。”
沈屿抓住扶手：“我不下！飞机今天别想飞！”
机舱里开始骚乱。
陆澄捏着拳头，骨节作响。
我按住他的手：“算了，让他跟着。”
飞机上，空姐送来餐点。
沈屿抢先一步递给我：“晚意，吃点东西。”
我接过餐盘，直接倒进了垃圾袋。
他给我递水，我扔掉。
他给我递毛毯，我扔掉。
我闭眼睡着，迷糊中，感觉有人在摸我的手。
我睁开眼。
端起手边刚泡好的热咖啡，迎面泼了过去。
“啊！”
他没躲。
滚烫的咖啡顺着他的脸流下，瞬间红了一片。
他却像感觉不到痛：“晚意……你有没有烫到手？”
到了戛纳，他跟着我们进酒店，被保镖拦在大堂。
他就在大堂的沙发上坐了一整夜。
第二天，电影节红毯。
我和陆澄盛装出席。
“晚意！晚意！”
沈屿混在人群中，疯了一样想冲破安保线。
他还没靠近我，就被旁边的粉丝认了出来。
“草！是沈屿这个人渣！”
“滚出戛纳！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愤怒的粉丝和路人对他拳打脚踢。
他被打得满身是伤，蜷缩在地。
陆澄揽住我的腰，我们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我一眼，都没有看他。
8
沈屿被打成重伤，送进了医院。
我接到了医院的电话，说他情况危急，快不行了。
我本不想去。
陆澄说：“去吧，去看最后一眼，做个了断。”
医院，ICU。
沈屿躺在病床上，插满了管子。
看到我来了，他灰败的眼睛瞬间亮了。
他挣扎着想拔掉氧气罩：“晚意……你……你终于肯见我了……”
医生把我拉到一边，低声说：“钟小姐，实不相瞒……沈先生是自己拔了针头，用玻璃片自残，才导致大出血病危的。”
“他……他就是为了骗你来。”
我转身就走。
“晚意！”
沈屿嘶吼一声，从床上摔了下来！
他拔掉了身上所有的管子，爬过来，死死抱住我的腿。
“别走……求你……别走……”
“你打我骂我都行……别不要我……”
伤口崩裂，鲜血流了一地。
“放手。”
我一脚踹开他。
他撞在床脚，痛得闷哼一声。
“沈屿。”
周叔在这时走了进来，他拿来了一叠文件，砸在沈屿脸上。
“当年，你陷害钟总的全部证据。你亲口承认。”
沈屿看着那些证据，突然笑了。
他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种疯狂的坦白。
“是，是我干的。”
“是我买通水军，散布谣言，一步步网暴他，逼死了他。”
我浑身冰冷：“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啊！”他哭喊着，“钟正那个老东西，他看不起我！他不准我们在一起！我只能毁了他！只要他死了，你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
我听完，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掉了下来。
“哈哈哈哈……”
“原来我这七年……全他妈是个笑话。”
我爸，是被我爱了七年的男人，亲手害死的。
“晚意……我错了……我拿命还给你……”
他跪在地上，一下一下地磕头，额头血肉模糊。
“我拿命还你！”
我抹掉眼泪，拿起旁边手术盘上的手术刀，递给他。
“好啊。”
“那你现在就死。”
他接过刀，毫不犹豫，对准自己的心脏，狠狠刺了下去！
“叮……”
就在刀尖即将刺入皮肤的瞬间。
我猛地抬手，打掉了他手里的刀。
刀片旋转着飞出去，插在墙上。
沈屿愣愣地看着我。
我蹲下身，掐住他的下巴，一字一句。
“沈屿。”
“我爸死了，你就这么死了，太便宜你了。”
“你得活着。活在没有我，也没有前途，害死我爸的愧疚里。”
“活在这个地狱里，一辈子。”
我离开医院。
沈屿像个幽灵，跟到了陆澄的公司楼下。
他爬上了顶楼的天台。
我接到他的电话时，他正站在百米高空的边缘。
“晚意，你上来。不然，我从这里跳下去。”
我赶到天台。
风很大，吹得他衣衫猎猎作响。
“你跳吧。”我平静地说，“我给你收尸。”
他没想到我会这么说，往后退了一步，脚尖已经悬空。
“你……你真的不在乎我死吗？”
我转身要走。
“站住！”
他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高高举起。
“我害死你父亲的全部原始证据！录音！转账！全在这里！”
“你只要回头看我一眼！我就把这些都给你！”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不需要。”
“因为周叔早就把所有证据，都交给警方了。你手里的，不过是备份。”
他举着U盘的手，僵在半空。
他脸上的血色，一寸寸褪尽。
所有的伪装、疯狂、偏执，在这一刻尽数崩塌。
他绝望地闭上眼，整个人直直地往后倒去。
“操！”
我下意识地冲了过去，抓住了他的手腕。
巨大的冲力把我俩一起带倒在天台边缘，我的半个身子都悬在空中。
他睁开眼，震惊地看着我。
“晚意……”
“小姐！”
陆澄和保镖冲了上来，手忙脚乱地把我们两个拉了回来。
我摔在地上。
沈屿爬过来，抱着我，哭得像个孩子。
“对不起……对不起……晚意……对不起……”
我用力推开他。
“沈屿。”
“从今天起，你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
……
一年后。
金龙奖颁奖典礼。
“本届最佳影片！《海棠》！恭喜制片人钟晚意！恭喜导演陆澄！”
陆澄在全场的欢呼声中，低头吻了我的额角。
我们一起走上台。
我握着奖杯，看着台下。
“感谢我的团队，感谢我的丈夫。最后，感谢那些曾经伤害过我的人，是你们，让我变得更强大。”
同一时间。
城郊一家小剧场，话剧落幕。
台下只有零星的三十几个观众。
一个脸上带着烫伤疤痕的男人走上台谢幕。
他就是沈屿。
观众走后，他没有离开，只是站在空荡荡的舞台上，对着空无一人的观众席，一遍遍地鞠躬。
“晚意，对不起。”
颁奖礼的庆功宴。
我走到阳台，晚风微凉。
陆澄走过来，将西装外套披在我身上。
“冷吗？”
“不冷。”
我把头靠在他的肩膀。
负心者身败名裂，背叛者活在地狱。
一切大概都是天意。
但也仅限于此了。
无论如何，无论是谁，我都依旧是钟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