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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时间在观测、推演、值日中平静流逝。苏阮逐渐适应了钦天监的节奏,也将更多精力投入到对星辰之力的深入研究中。师父所传的“璇玑”秘术,在拥有大量典籍和观测设备的钦天监,似乎有了更广阔的用武之地。

她发现,通过特定手法引动微弱的星辰之力,可以更清晰地感知天地气机的变化,甚至能对某些即将发生的吉凶事件产生模糊的预感。这远比单纯的星象推算更为精准和……玄妙。

然而,这种研究她只敢在夜深人静、独自一人时悄悄进行。她知道,这已然超出了世俗对“天文”的理解范畴,若被有心人察觉,恐引来大麻烦。

这一夜,她又独自登上观星台。

夜空晴朗,银河璀璨。她屏息凝神,尝试引动紫微垣的星力,感知皇城气运。

突然,她心口猛地一跳!

灵觉之中,代表帝国根基的紫微帝星依旧光明璀璨,但其周围辅弼的几颗重要星官,光芒却微微摇曳了一下,虽然极其短暂,但确实发生了偏移!尤其是象征兵戈和变动的破军星,其光芒似乎比平日更为锐利刺眼!

几乎在同一时间,她感到脚下的大地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无法察觉的震动!并非地动,更像是一种……庞大的地脉之气被强行引动又骤然中断的反噬!

星轨偏移,地气异动!

这绝非吉兆!

苏阮猛地睁开眼,脸色凝重。她迅速记录下刚才观测到的星象异常和感应到的时间,又俯身查看观星台上测量地动的精密仪器“候风地动仪”——上面的铜珠纹丝未动。

仪器没有记录,说明刚才的震动极其微弱,或者……并非寻常地动。

是她的错觉?还是……

她立刻调阅了近期的所有星象记录和各地上报的异常报告,埋头分析起来。

一夜未眠。

翌日,她顶着眼下的淡淡青黑,将一份紧急报告呈交给了袁客师。报告中,她谨慎地描述了昨夜观测到的细微星轨异常(省略了自身灵觉感应和地气异动),并提出需密切关注近期是否有地动、兵事或重大人事变动。

袁客师看着报告,眉头紧锁:“星轨细微偏移?苏灵台,你确定?为何其他值班人员未曾记录?”

“回大人,偏移极其细微短暂,或需特殊观测手法方能察觉。”苏阮避重就轻,“下官亦不敢确定,只是本着宁谨勿疏的原则上报。”

袁客师沉吟良久。若是别人,他或许会斥责其危言耸听。但出自苏阮之口……他想起秋猎那次。

“此事我知道了。”他收起报告,神色严肃,“切勿外传。”

“下官明白。”

然而,消息还是不知从哪个环节泄露了出去。很快,钦天监内便有流言传出,说新来的苏灵台郎夜观天象,发现帝星飘摇,国有大难云云,说得有鼻子有眼。

一时间,监内气氛变得有些诡异。有人对苏阮避之唯恐不及,有人则暗中冷笑,等着看她如何收场。

几天过去,风平浪静。并無地动发生,边关也无战事急报。

那些暗中等着看笑话的人开始活跃起来。

“我就说是故弄玄虚吧?”

“女子为官,终究不堪大用,只会凭些感觉胡言乱语。”

“怕不是想哗众取宠,结果玩脱了……”

甚至连袁客师看她的眼神,也带上了几分疑虑。

苏阮对此充耳不闻,依旧每日按时观测记录。她坚信自己的感应没有错。那异动虽然微弱,但绝非空穴来风。

又过了三日。

这天下午,一匹快马带着八百加急的军报,疯狂冲入皇城!

边境急报:北狄部落突然集结重兵,偷袭边关重镇!镇守大将轻敌冒进,中伏重伤!边关告急!

消息传来,朝野震动!

而军报上记录的边关遇袭的时间,与苏阮那夜观测到星轨偏移、地气异动的时间,几乎完全吻合!

钦天监内,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质疑、嘲讽的目光,全都化为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她……她竟然真的预测到了?!通过星象?!这怎么可能?!

袁客师第一时间将苏阮召入值房,屏退左右。

他盯着苏阮,目光如炬:“苏阮!边关急报之事,你事先可知情?”他怀疑是否有其他消息来源。

苏阮坦然直视:“下官不知。下官所有依据,皆来自于那夜的星象观测。星官偏移,破军耀芒,主兵戈之象。其对应方位与时间,与军报所述相符。”

袁客师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他深知边关军报的保密程度,绝无可能提前泄露。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此女真的拥有通过星象预知吉凶祸福的惊人能力!

这已经不是“精准”可以形容,这简直是……神乎其技!

“此事还有谁知?”他沉声问。

“除大人外,下官未曾对任何人提及具体推断,只上报了异常。”苏阮回答。

“很好。”袁客师神色无比严肃,“此事到此为止!对外不可再言及你能预知兵事!只说是观测到星象异常,提醒注意边陲,恰巧蒙中!明白吗?”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种能力若宣扬出去,对她、对钦天监,都绝非好事。

“下官明白。”苏阮自然懂得其中利害。

从袁客师值房出来,沿途遇到的同僚,无不纷纷避让,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好奇,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

苏阮面不改色,心中却并无喜悦。

边关将士浴血奋战,百姓遭受兵燹之苦,这并非她愿意看到的“验证”。

而且,她隐隐觉得,这次边境冲突,似乎并非简单的狄族犯边。那夜感应到的地气异动,更像是有精通地脉术法之人暗中出手干扰了边境地气,使得守军将领心浮气躁,判断失误……

若真如此,那背后牵扯的,恐怕就更深了。

她抬头望向北方天空,目光深邃。

星轨已然偏移,乱局,或许才刚刚开始。

而她身在这漩涡中心的钦天监,又将扮演怎样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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