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楚君泽来了，他逆着光，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过来。玄色的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的目光如寒潭一般迅速扫过院中的景象。狼狈哭泣的凌翎，脸色惨白的秋月，地上断成两截的玉簪，以及…面无表情的你。
最终，他的视线定格在玲玲身上，那寒潭般的眼眸瞬间融化，变得温柔似水。
“翎儿，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快步走到凌翎身边，小心翼翼的扶住她。当看到她手掌上的擦伤时，好看的眉头紧紧皱起，语气里满是化不开的关切与心疼。
“怎么回事？怎么受伤了？”
他未再看你一眼，仿佛你只是院中一尊没有生命的石雕。
凌翎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立刻扑进他的怀里，委屈的哭诉道。
“君泽，我只是想把与你成亲的好消息告诉姐姐，想与她分享我的幸福和快乐。还将我最珍视的白玉簪送给姐姐做礼物，可姐姐不喜欢我，让白玉发簪摔断了。”
她的说辞避重就轻，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得一干二净。
我冷眼看着，心中一片麻木，只是暂时没有说话，我倒要看看，他楚君泽要如何处理。
“翎儿，莫要伤心。”他轻轻拍着凌翎的背安抚着，动作温柔至极。随后他抬起头，那双如鹰隼般锐利的凤眸，直直的射向我，声音骤然降至冰点：“一支玉簪而已。本王命人寻更好地给翎儿便是，倒是你…”
他缓步向你走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你的心上，带着沉重的压迫感：“为何如此任性？翎儿好心与你分享喜悦，你却这般待她。”
任性？
这两个字像一根烧红的铁针，狠狠刺入我的耳中，我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嗤笑。
“我任性？呵呵…楚君泽。”
我第一次没有叫他王爷，而是直呼了他的名字，他的脚步果然顿住了。凤眸中闪过一丝错愕与不悦。
我迎着他冰冷的视线，冷笑着继续道。
“昨日你走之前便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会再让任何人来打扰我的清静，这连一天的时间都没到。就任由你的凌姑娘，到我的院子里来分享什么幸福和快乐。”你淡然的理了理衣袖袖口，继续冷声说道。
“我和你的凌姑娘非亲非故，需要她来这里分享这些什么消息？她的幸福和快乐又与我何干？我不见她，请她离开，他还非要闯入我的院，难道她这不叫任性？还是说…”
你的目光冷冷的瞥向在他身后那个还在抽泣的女人。
“你想，是非不分，无论什么，错，都在我这里？”
“够了。”楚君者厉声喝断我的话。凤眸中已是陆毅欢游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本王不想听你狡辩，凌儿温柔善良，怎会无端生事？”
他转身，轻轻握住凌翎那只受伤了的手，仿佛那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小心翼翼的吹了吹，然后才用眼角的余光扫向你，那眼神里充满了怨气与不耐。
“你这般咄咄逼人，成何体统？”他侧过头，对身后跟进来，就一直沉默不语的郑前命令到：“郑前，去拿些治伤的药膏来，好生照顾凌姑娘。”
这时间，他没有在正眼看过你，仿佛你说的每一个字，都不过是污了他耳朵的噪音。
温柔？善良？呵…
听到他的形容，你再次嗤笑出声。笑声里满是荒唐与悲凉。
“问问你的侍卫统领吧，事情经过到底底如何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让郑前守在我的院子外面，从你的林姑娘过来。到现在，我相信他全程都有看到的。”
说完，我再也不想看这他们那刺眼的模样，叫上早已吓得魂不附体的秋月，径直转身回屋。
身后是他压抑着怒火的冰冷声音：“站住，本王让你走了吗？”
我没有停步，只是背对着他，将那扇门重重的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楚君泽看着那扇紧闭的门，胸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她竟敢无视他的命令，竟敢用那种讽刺的，看透一切的眼神看着他。
他下意识的跟上去走到门口。手抬起，几乎要一掌劈开那扇门，将你这个胆大妄为的女人揪出来。
可手抬至半空，却又硬生生停住。他想起了你刚才叫他楚君泽时，那双清冷眼眸里闪过的，近乎死寂的决绝。
那不是怨恨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比寒冰更冷，更彻底的失望与疏离。
身后的凌翎还在轻轻啜泣，身体微微发抖，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他回头看，着他梨花带雨的脸，心中的怒火被怜惜压下，走回几步，又将她拥入怀里。
翎儿是如此纯洁善良，受了这么多苦才回到他身边，他怎么能让她再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将注意力，从那扇紧闭的门上移开，转而看向一旁垂手而立的郑前。
“郑前。”他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冰冷，不带一丝情绪：“说，怎么回事。”
他问的平淡，但郑前知道，王爷此刻，已是在盛怒的边缘。
他上前一步高大的身躯微微一躬，却陷入了片刻的犹豫。他的目光在王爷那张阴沉的，快要滴出水的俊脸上，和地上那两截断裂的白玉簪之间犹豫不定。
他看到了凌是如何主动挑衅，看到了她是如何假摔，也看到了侧妃娘娘从始至终的冷漠与隐忍。
可王爷怀里抱着的，是失而复得的挚爱，而屋子里的那位，不过是个即将被舍弃的影子。
楚君泽的凤眸微微眯起，那短暂的沉默在他看来已是一种无声的佐证。他周身的气压更低了，仿佛连空气都凝结成冰。
郑前感受到那股迫人的压力，终于下定了决心。他深吸一口气，喉结滚动了一下将他所看到的一切，在院中向楚君泽如实禀报。
******
随着砰的一声关上那扇门，你将庭院里那场令人作呕的闹剧，连同那些你不想再看见的人，全部都关在了门外。
你背靠着冰冷的门板，仿佛能隔绝掉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曾让你迷恋到今的龙涎香。
我没有理会门外的任何声音，只是疲惫的挥了挥手，示意秋月不再守候。
“姑娘。”秋月担忧的看着你眼圈泛红。
我摇了摇头，示意她自己没事，可喉咙里却像堵了一团棉絮，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只是径直走回内室，将自己摔进那张冰凉的棉被里。
门外郑前的声音低沉的响起，一字一句，清晰的将方才的闹剧，禀报给他的主子。
我闭上眼，都能想象出楚君泽那张俊美绝伦的脸上。此刻是何等阴晴不定的神色。
郑前讲述完事情的经过后，凌翎正要开口解释，被楚君泽。挥手制止住。片刻的寂静后，是他刻意压低了的，温柔的能滴出水来的声音。
“翎儿，你且先回房休息，让丫鬟给你的伤口上药，本王与她…有些话要说。”
我听到凌翎柔顺的应了，也听到丫鬟搀扶她离去的脚步声。脚步声渐行渐远，像一把钝刀在我心上缓缓的割，然后，沉重的脚步声向我的房门走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心尖上。
咚～咚～咚…
敲门声粗暴而又无奈。伴随着他毫无温度的命令。
“开门，给本王出来。今日之事，你必须给翎儿一个交代。”
交待？我蜷缩在被子里几乎要笑出声来。这两年来，我的人生，我的喜怒哀乐，哪一样不是由他来交代？如今他竟还要我给他的心上人一个交代？
我缓缓坐起声声音穿过门板，冷得像怨种沾满了霜的石阶。
“不知我要向王爷的凌姑娘交代什么？”
门外的敲门声戛然而止，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随即 我感到一股危险的气息。透过门缝渗了进来。
“你推倒凌儿，还摔断了她的白玉簪，翎儿伤心不已，这～便是你要交代的。”
他的身影沉了下去，像是淬了冰：“本王不管你是有意还是无意的，现在，去翎儿面前赔礼道歉。”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郑前就在他身边，难道他亲眼所见的事实，还抵不过零零几滴虚伪的眼泪吗？还是说在他心里真相早已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让他的心尖宠哭泣了？
“怎么，郑统领是撒谎了？还是王爷耳朵不好使了？”我的声音里结了一层厚厚的冰：“你的凌姑娘是自己摔倒的，白玉簪也是她手里掉落摔断的，不是我的错，但王爷果真还是要让我去给她赔礼道歉？”
“放肆。”一声怒吼，伴随着门板被他一掌拍响的闷声，震得我心口一颤。他身上的寒意几乎要穿透过这扇门。
“本王岂会不知，但翎儿因你受惊，你去陪个礼又如何？莫要再狡辩，立刻随本王去。”
他的话语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却又承认了他知晓事实。原来在他眼中，我受的委屈，连让那个凌翎受惊的万分之一都比不上，多么可笑。
“你确定？”我亲身访问这三个字几乎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
“本王确定无疑。”他凤眸微眯，声音低沉透着浓浓的不耐烦：“莫要再挑战本王的耐心。”